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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魏婴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蓝忘机垂眸。魏婴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的一片真心…
“魏无羡怎么这样?含光君又不是那种会睚眦必报的小人!”
“就是,我真是服了他了。”
——
一听到蓝忘机的呼唤声,魏无羡一个激灵,突然醒了,急道:“怎么了?怎么了?死了没?死了没?!”
他扑腾了一下,带得两人身体都在水里沉了一沉。
魏无羡感觉腰部传来一阵大力,怎么也挣脱不了。蓝忘机冷声道:“死了!”
魏无羡反应有些困难,想了一阵,才道:“死了?死了……好!死了。刚才它一直在叫,边叫边翻,把我震晕了。哦对了,洞!水下的洞,快走吧。从水洞出去。”
蓝忘机顿了顿,道:“魏婴,你怎么了。”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关心。
魏无羡没看到蓝忘机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没怎么!我们快出去,事不宜迟。”
的确事不宜迟,蓝忘机一点头,道:“我带你。”
魏无羡道:“不用……”
蓝忘机右手仍是如铁箍一般搂着他的腰,不容辩驳地道:“吸气。”
蓝湛不是不与旁人触碰的吗?
——
蓝忘机想,等共情结束了,一定要找到魏婴,告诉他,他从来都不是旁人。
——
我这般精神恍惚的状态下水,怕是要出意外。魏无羡想着,一点头,顾不得血水脏污,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潜下了水。
半晌,紫红色的水面破出两道水花,两人又钻了出来。
魏无羡呸的吐了一口血水,抹了脸,奇怪道:“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洞口?!”
不会吧,难道…
蓝忘机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他柔软的发丝一滴一滴地滴在紫红色的潭水里,泛起阵阵涟漪。
蓝忘机没有答话。两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恐怕……屠戮玄武在剧痛之下,兽爪狂拨,震塌了水下的岩石,或是踢到了什么地方,刚好把这个唯一的逃生水洞……堵住了。
——
“那后来含光君他们怎么出来的?洞都被堵住了。”
“看吧看吧,不知道。”
蓝忘机想起了自己对魏无羡唱的曲子,不禁心一抽,不会自己专门为魏婴做的曲子会让那些人听到吧?
这原本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定情)曲…
——
操他妈的!玩儿我吧?
这句话魏无羡倒是不敢在蓝忘机面前说出来,毕竟,小古板不好惹…
魏无羡猛地挣脱蓝忘机的手臂,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蓝忘机也跟着扎了下去。
一通好找,依旧没有找到一个洞口。哪怕能容一人通过的也没有。
魏无羡无奈地望望洞顶,道:“这怎么办?”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先上去吧。”
魏无羡摆了摆手,道:“……上去吧。”
两人皆是精疲力尽。魏无羡觉得头很晕,他以为只是妖兽的咆哮声把他给震晕了,便没有多管。他慢腾腾游到岸边,出水上岸,带起了血淋淋的紫色水花。
魏无羡的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无暇顾及身边还有个蓝忘机,三下两下把衣服脱下来,拧干用力甩了甩,忍不住骂道:“这是玩我们吧?本来是想着再不来人救我们,想杀都没力气杀了,这才过来跟它干。结果好不容易干死了,这王八孙子把洞踩塌了。我操!”
魏无羡连忙去瞟蓝忘机的脸色,生怕他听到这些话直接就不管自己了。
——
“夷陵老祖怎么这么怕含光君啊?他还在意含光君对他的态度?”
“嘿,还真别说,魏无羡跟含光君在一起的时候都怂得不得了。”
聂怀桑想到了什么,道:“以前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啊,不知怎的,魏兄总是喜欢粘着含光君,要不是含光君不喜与旁人触碰,魏兄恐怕直接粘在他身上了。还有,魏兄对含光君说话的那个语气,啧啧,我听了都肉麻。我那时候还在想,两个大男人之间,撒哪门子的娇啊?”
不过聂怀桑看过的话本子可以堆一间房了,他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含光君居然会断袖,当初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啊。
“就是啊,两个男人。”
蓝忘机非常怀念当初喜欢撩拨自己的、活泼可爱的魏无羡。要是自己当初理他了,魏婴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
——
只见蓝忘机的只是抽了抽,便放下心来。继续
边甩衣服边骂。
忽然脚下一软。魏无羡直直向地上倒去。他本以为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拖住了他,回头一看,蓝忘机那淡若琉璃的眼睛近在咫尺。魏无羡连忙扶着蓝忘机的手,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走,却怎么也拿不动。他道:“没事没事。力气用尽了。对了,蓝湛,我刚刚在它嘴里抓着一把剑你看见没,那剑呢?”
蓝忘机道:“沉到水底了。怎么?”
魏无羡道:“沉了?那算了。”
魏无羡其实打算仔细看看这把剑为何会有这么强的怨念的。既然沉了,那就算了,今后有机会再捞上来看看。
不过肯定不能让蓝湛知道,知道了又要挨骂…
——
“不愧是夷陵老祖,这么早就起这些歪心思了。”
江澄想到了射日之争中魏无羡曾向自己说他要出去一趟找个东西,难不成,这把剑就是阴虎符?!
——
唉,真是没一件好事。
他拖着步子朝前继续走,蓝忘机静静跟在他身后。没走两步,魏无羡又是一软。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晕…
蓝忘机又托住了他,这次,一手压上他额头,沉吟片刻,道:“魏婴,你……好热。”
魏无羡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道:“你也很热。”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魏无羡想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毕竟,他看过的春宫可以摆满蓝氏的藏书阁了。
——
“这这,魏无羡在想什么?”
“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含光君又不是会趁人之…”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妥,便小心地瞥了一眼蓝忘机。
欸?含光君怎么耳朵这么红?
——
蓝忘机拿开他的手,神色淡淡地道:“那是你手冷。”
魏无羡道:“好像是有点晕。”
魏无羡发烧了。
强撑着走了一阵,魏无羡越来越晕,再也走不动,他干脆在原地坐下来,困惑道:“怎么这么容易就烧了?我都好几年没发过烧了。”
——
容易?夷陵老祖怕不是对容易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四五天之前,他把香囊里的碎药草都扔到蓝忘机腿上去了,胸口那块烙印的伤就是擦了擦,这几日没休息好,方才又进尸堆潭水里翻腾,终于恶化了。
——
蓝忘机道:“躺下。”
魏无羡依言躺下,蓝忘机握住他的手,给他输送灵力。
躺了一会儿,魏无羡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起来。蓝忘机道:“躺好。”
魏无羡抽回手道:“你不用给我输,自己都没剩多少了。”
你灵力透支了怎么办?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
众人都被烧得昏昏沉沉的,但听到这句话,清醒了几分。
“哎呦,我头好疼啊,怎么现在还在关心含光君?也不想想自己。”
蓝忘机心中一阵暖意,那时候,魏婴还在关心自己…
——
蓝忘机又抓住了他的手,不容置疑道:“躺好。”
躺好就躺好吧。我没力气了…
前几天蓝忘机没力气,被他又吓唬又折腾,今天终于轮到魏无羡没力气、只能任他摆弄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魏无羡觉得石头硌得人难受,嚷道:“硌人。硌人。”
蓝忘机道:“你想怎样。”
魏无羡道:“换个地方躺。”
蓝忘机道:“这时候你还想躺哪里。”
魏无羡道:“借你的腿躺躺呗。”语气尽是撒娇。
蓝忘机的睫毛似乎颤了颤,无奈道:“你不要闹了。”
魏无羡不干了,撅起嘴,不满道:“我说真的。我头好晕,你又不是姑娘家,借来躺躺怕什么。”
蓝忘机愣了愣,皱眉道:“不是姑娘家,也不能随便躺。”
蓝湛怎么这么小气…比小姑娘还要小气!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众人听了只觉得奇怪。
似乎有点儿暧昧啊。
“我敢肯定,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不容反驳!”
江澄听到这句话,嘴角抽了抽,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你可以闭嘴了吧,你什么意思?什么情感?啊?蓝忘机又不是断袖,小心我抽死你!”
江宗主怎么这么生气啊?那人只觉得不解。
江厌离想:蓝二公子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阿羡的?阿羡真厉害。
——
见他皱起了眉,魏无羡怕他走了,忙道:“我没闹,你才别闹呢。我不服气,蓝湛,你说说,为什么呀?”
蓝忘机道:“什么为什么。”
魏无羡勉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好让后背舒服一点。他歪头看着蓝忘机,道:“人家谁不是嘴上说着我讨厌,心里却喜欢我,怎么轮到你,就总是对我没有好颜色?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腿都不愿意借来躺下,又要教训我。你是七老八十吗?”
——
蓝忘机愣了愣。
魏婴,你可知,我表面上的傲娇,只是为了掩饰我对你的情感,仅此而已…
我怕你知道了后恶心我,离我而去,再也不理我。
魏婴啊,你可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道:“你烧糊涂了。”
魏无羡确实是烧糊涂了,不一会儿,他就睡过去了。
他睡着的时候,觉得躺的不错,好像真的枕到了谁的腿上,凉凉的手搭在他额头上,很舒服,心里高兴,滚来滚去滚得欢,还没有人斥责。滚到了地上,还被轻轻地摸了摸头,抱起来后继续枕腿。
——
“难不成还真是含光君让魏无羡躺自己腿上的啊?”
蓝曦臣看向弟弟,一切都明了了。忘机就是口是心非啊。
——
但是醒来之后,他还是躺在地上,充其量是后脑勺被垫了一堆树叶,枕起来稍微舒服点儿。
魏无羡看见蓝忘机做得离自己远远儿的,心中一阵失落,心道:“果然是做梦。”
不过,蓝湛好好看啊。
火光映得蓝忘机的脸庞犹如美玉,暖而温雅。
两人被困洞中,只能等待云梦江氏的救援。又过了两日。
这两日里,魏无羡一直发着低烧,醒了睡睡了醒。全靠蓝忘机断断续续给他输送灵力,才勉强维持住现状不恶化。
魏无羡很担心蓝忘机的灵力。蓝湛这样毫无保留地把灵力输给我,他的身子怕是要油尽灯枯了。他向蓝忘机询问过好几次,但是蓝忘机都说“无妨。
蓝湛对我真好,我以后好好感谢他吧。
魏无羡又一次醒来。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终是按耐不住,道:“啊。好无聊。”
魏无羡:“真的好无聊。”
魏无羡:“太安静了。”
魏无羡:“啊——”
——
“魏无羡怎么这么烦?就不能稍微安静一小点吗?”
“我都要被他吵死了,含光君怎么受得了?就不能喊他闭嘴吗?”
江厌离不想听到那些人再说自己的弟弟了,她还记得,那天阿羡被阿爹带回来的的时候, 他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淡然道:“各位,阿羡只是生病了。”
“哦…生病了…。”
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
魏无羡:“我饿了。蓝湛你起身弄点吃的吧。弄点那个王八肉。”
魏无羡随即又想到了他在龟壳里闻到的腐臭味,顿时有点恶心,忙道:“算了不吃了,这种食人妖兽的肉肯定是臭的。你还是别动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魏无羡见蓝忘机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一时气愤,道:“哼,蓝湛你怎么这个样子,好闷啊。嘴闭着眼睛也闭着,又不跟我说话又不看我,你修禅啊你,和尚啊你?对,你们家祖上就是和尚。我忘了。”
——
“话能不能别这么多啊?他怎么没被人…”
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江厌离。江厌离也看着那人。那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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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道:“安静。你尚在烧。不要说话。留存体力。”
魏无羡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道:“你终于搭腔了。我们等几天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蓝忘机淡淡地道:“一天都没到。”
魏无羡顿时泄了气,掩面道:“怎么这么难熬,一定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缘故。要是留下来的是江澄就好了,跟他对骂都比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有意思。江澄!你死哪里去了!快七天了!!!”
蓝忘机一树枝戳进火里,这一戳竟是带出了一阵剑意。
蓝湛又怎么了?我又惹着他了?难道他要把我杀人灭口?
——
蓝忘机很无奈,魏婴怎么会想自己要杀了他?
蓝忘机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魏婴说和自己在一起难熬。
他无论对魏婴如何的好,魏婴都想要离开自己,远离自己,像是看不到似的…蓝忘机握紧了手。
——
蓝忘机冷冷地道:“休息。”
魏无羡被吓得蜷成了一团虾米,脸对着他,道:“你有没有弄错,我刚刚醒来,你又让我休息,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清醒状态的我吗?”
蓝湛怎么就这么讨厌我?
收回树枝,蓝忘机知道自己又说了引他误解的话 ,心中有些后悔,便端然道:“你想多了。”
魏无羡心道:“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还不如几天之前那个脸黑得赛陈年锅底、说话有语气、急了还会咬人的蓝湛有意思。不过这样的蓝湛可遇不可求,怕是今后都没机会再看见了。”
魏无羡想多听听蓝忘机的声音,他道:“我好无聊。蓝湛,咱们聊天吧。你开个头。”
蓝忘机顿了片刻,道:“你过往都是什么时候休息。”
魏无羡道:“你这个头开的好无聊啊,干巴巴的让人很——不想接下去。但是我给你个面子,还是接了吧。我告诉你,我在莲花坞从来都是丑时以后才睡。经常通宵不睡,去外边儿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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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魏无羡大晚上的到底去外面鬼混什么?”
“我好好奇啊。”
“我也是。”
——
蓝忘机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你,去做甚?”
魏无羡很惊奇蓝忘机竟然会问自己晚上去做什么?
魏无羡奇道:“你问这个干嘛?我不告诉你!小朋友不适合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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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夷陵老祖晚上去…那什么楼?”
“不会吧,魏无羡不是这样的人啊。”
江澄脸都黑了,气愤地道:“魏无羡他妈说什么呢?他不就是去爬树、喝酒、划船、摘莲蓬?什么时候做过见不得的事了?”
蓝忘机松了口气,那时候自己在担心什么?魏婴又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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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不想再跟他深入讨论这个话题了,自己找虐受。便道:“不检点。恶习。”
魏无羡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家的人一样呢?”
蓝忘机认真道:“要改。”
魏无羡捂耳道:“我有病。我正在发烧,蓝二哥哥,你能说点好听的吗?哄哄这个可怜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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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怀桑道:“又撒娇了,要说没鬼我都不信好吗?”
“啧啧,还蓝二哥哥?想不到夷陵老祖是这样的人。以前那个高冷、神秘莫测的夷陵老祖哪去了?”
这样的魏婴也是可遇不可求,那是只属于自己的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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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只是信口一说,和蓝忘机刮擦嘴皮子消磨时光,根本没指望他答应,谁知,静默半晌,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
蓝忘机竟然真的唱歌了。
但是唱了还不到一秒,就画面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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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了,定情曲怎么可能让那些仙门败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