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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黑桃A

曙光与暗夜-d718

   纯白的世界里,连接着白色阶台的黑色囚笼缠着荆棘矗立在世界的中央。

  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被困在囚笼之内,被荆棘缠绕着。

  酸奶,不要哭泣,不要哭泣……

  一个穿着贵气,举止得当的男子站在白色阶台上俯视着下方的巨大囚笼,男子银色的单片眼镜链垂吊下来,右眼角下方有个不大的黑桃状纹身,黑色的燕尾服穿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却又带着丝丝诡异之感,恍若一个俊逸的魔鬼引诱着无知的羔羊,将其带往无尽的深渊沉入黑暗,浸入泥沼。

  四周无数恶心的触手缠绕着夏维清,蒙蔽了他的双眼,封闭了他的听觉,但他依旧能感受到男子轻声的呼唤,以及除却瞳孔发色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庞。夏维清想要挣扎,却发现周身的力气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耗光,嘴里只能够发出梗咽。

  男子慢慢走下阶台,漫不经心的调子,像是在散步,每走一步,都带着皮鞋与瓷砖摩擦的清响,自成节律。

  他伸出带着白手套的右手,虔诚地抚摸着夏维清白净的侧脸,似是最忠诚的信徒在擦拭着神的躯体,黑色的眸子映射的是夏维清的倒影。

  哥哥,我都说了啊~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你怎么,就是这么的让人不省心呢?

  耳中的呢喃是那么的真切,也是那么的令夏维清安心,即便被触手遮盖住双眼,也依旧遮掩不了他双眼留下的眼泪。这股安心源自于心灵最深处的依靠,源自于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陪伴。

  在这个梦境中,夏维清是个7岁的小男孩,他是笼子里断了翅膀的鸽子,四周的触手化为荆棘,将挣扎的他扎得遍体鳞伤。

  在这个梦境中,黑色燕尾服男子是黑桃的化身,他是鸽子的主人,他是笼子的本身,他也是荆棘的刺,他是绑匪,他是伤口,他是黑暗,他是绝望……他是恐惧的化身,却也是夏维清唯一的念想。

  尽管车祸都在一瞬间,但人在快死的时候大脑也许都会快速地,以平常无法达到的思考速度回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的片段?比如夏维清。

  十五年前。

  破旧的小木屋内,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浑身的青紫聚在一起吃馒头,他们每个人都被发到了一张扑克牌,按照扑克进行称呼,小男孩拿到的是黑桃A。

  男人戴着耳麦,叼着根细烟坐在木屋内的电脑椅上,看也不看下面这些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手在键盘上敲打,桌上的电脑显示着让人眼花的绿色代码,乱的,看了让人眼麻。

  小男孩蜷缩在孩子群里,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些代码,眼中闪着微光。

  小男孩的旁边是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比男孩看起来大一点,挤着男孩,正在跟其他强壮一点,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进行小声的交谈,不过男孩并没有注意。

  电脑上的代码飞快的在小男孩的眼中闪过,脑海的计算量早已经超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程度了,若是可以将计算能力数据化,那么小男孩绝对不会比一个成年人差。

  忽的,男子取下耳麦转身,拿上桌上的手机后狠狠地对孩子们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要是谁敢动这台电脑,我就不敢保证他的命!知道了吗?”

  孩子堆用细小而颤抖着的声音回复男人:“知,知道了。”

  男人露出笑容,也不知在手机上拨了谁的号码,出去了。

  小男孩看着男人出去的身影,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周围正在吃馒头的孩子,无声无息的绕过他们到电脑旁边,借着身形的瘦小,电脑椅刚好能够遮挡住他的身子,伤痕累累的小手摸到键盘,看着屏幕上的乱码,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小男孩一边在键盘上飞快的操作着一边观察着门外男人的一举一动,两分钟后,这里的地址就已经发到了当地的警局,现在,只需要等警察来到,他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这时,小男孩没有看见,他旁边的小女孩察觉了他,小女孩并不明白小男孩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她马上就可以拥有香喷喷的包子了,而小男孩,则会迎来一顿致命的毒打。

  小女孩跑出小木屋,轻声的对着男人说,不一会儿,男人就骂了句脏话,气冲冲的跑回木屋,看向电脑桌上变幻的光影,而高大的电脑椅下面就是小男孩瘦小的身躯。

  男人径直走向小男孩身旁,将他提了起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会玩电脑是吧?爷马上就让你尝到玩电脑的代价!”

  男人也没糊涂,先是将小男孩扔向一旁,检查电脑,确定没有事情后才走到小男孩身边,也不说话,直接用了十成力道不停地踢向小男孩。

  小男孩之所以叫做小男孩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瘦小,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男人并不是专职打架的,反而由于经常泡在电脑前身体比起一般成年人来说有些瘦弱,甚至还比不过一些强壮的高中生,但对于七八岁的小男孩来说,再瘦弱的成年人也是成年人,他的殴打足以致命。

  小男孩忍着疼痛,嘴里不停的喃喃着疼,不要打了,不过男人并不会留情,依旧不停地踢,快要把小男孩踢死。

  小男孩闭上了眼,没有再挣扎了。

  男人俯身下去,探了探小男孩的鼻息,再次皱起了眉:“没死你晕什么晕?!你不是要玩电脑吗?来啊!”

  男人握拳打向小男孩,小男孩吐出了鲜红的血液洒在满是灰尘,脏乱不堪的地面奄奄一息。

  这次小男孩睁开了眼睛,不过却没有了刚刚的怯懦,而是带着笑意的,配着满脸满地的鲜红血液,看起来不禁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背后感到一寒,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的诞生,但随即摇摇头,重新踢向小男孩。原本小男孩碰电脑原本只需要接受毒打,并不致死,但今天男人正好是刚刚因为那通电话而在气头上,小男孩只能倒霉的当他的出气包,死了才和他心意的那种。

  醒过来的小男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刚刚那一脚正面接住了还在笑,笑得很开心,天真无邪。

  小男孩看到了在电脑桌上的蝴蝶刀和非法手枪,那是男人面对突发状况自保的武器,小男孩在男人眼底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拿到了蝴蝶刀,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刺穿了男人左腿的肌肉,刺入后小男孩扔下蝴蝶刀快速地后退。

  小男孩终究还是个孩子,他的力气并不足以让男人失去行动能力,伤口虽然看起来狰狞,但实际上并无实质性伤害。

  “啊!”男人惨叫,怒瞪着小男孩,正准备握拳准备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一拳揍死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那令他熟悉而害怕的警笛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男人又看了看小男孩,不说话了,眼神却是阴桀狠戾,宛若毒蛇。他立马将一些不该留的物品销毁,把电脑给砸了后,简单处理了下血迹和伤口,从事先准备好的后门出去启动越野车,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小男孩笑嘻嘻的,站在那儿,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孩子。

  没过多久,众多警察就来到了这间小木屋,看着屋子里抱团的孩子们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甚至有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实习警官一边安抚孩子一边联系医院,拨打了120,技侦则是在检查木屋内那台被砸烂的电脑和四周可能还留下的指纹毛发之类这方面东西,想要搜查出些线索。

  小男孩是伤势最严重的一个,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后方处接受紧急治疗。

  但被这个人贩子集团绑架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警察们有些应不暇接,一时没注意,就让小男孩给溜走了。

  小男孩在海滩边吹着海风,潮汐漫过脚裸,带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远方的碧空海鸥成群结队呈人字形,落幕的夕阳如血,映得海面形同炼狱。

  小男孩穿着一件被磨破的白T桖,脏兮兮的旧裤子,右脸上红红的,沾着血迹,身上还有多处擦伤,眼中笑着。

  他走在海滩上,一个脚印,两个脚印,三个脚印……十分新奇,海滩后方红蓝交错的警笛鸣叫着,穿着淡蓝色制服的警察们忙前忙后的进出那间破旧的小木屋拯救着其他的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在海边笑着的男孩。

  “哥,哥哥。”粉裙子的小女孩踉跄的跑过来,对着小男孩腼腆的说,“谢谢你救我们出来,我,我,我之前还……”

  海风吹拂过两个孩子的发梢,小男孩逆着余阳转过身,对着女孩疑惑地歪头,后又笑了出来:“没事啊,我叫酸奶,你呢?”

  女孩听到男孩的话后,喜悦之情溢于面上,连说话都比之前高了几个调:“我,我叫吕姹。”

  小男孩听完女孩的名字后,背着双手,笑盈盈的凑到吕姹耳畔:“吕姹啊~我,记住了呢~”

  吕姹被小男孩的这番举动慌了神,虽说都只是几岁的小孩子,但女孩天生比男孩要早熟,这方面的自然也是。小男孩的动作让女孩红了脸,羞答答的跑了。

  小男孩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无邪的笑容带上几分戏谑,喃喃道:“哥哥,你好啊。”

  不久,小男孩收敛起笑容:“嗯,你好,我叫酸奶,你……叫什么?”

  “我嘛?”小男孩想了想,“不如就叫我黑桃A吧?”

  小男孩腼腆的笑了笑:“嗯。”

  这是黑桃A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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