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怜雪还没有来得及有多余的情绪，就听见简默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充满了焦急：“慕小姐，快下来！”
慕怜雪下意识就想到了墨越泽，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一阵兵荒马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下楼，询问的话还没出口，简默先声夺人：“夏栀出事了。”
夏栀？
房间里可以称得上是一片狼藉，杯盏碎了一地，根本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慕怜雪一眼在这里面看到了墨越泽的身影，他站在角落里，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孩子的玩具，脸上表情极其不屑。
她心里一咯噔。
房间里还挺多人的，夏栀躺在床上，眼睛发红，不停的在流眼泪，那种红，极其不正常。
钱医生半蹲着手里拿着设备在查看夏栀的眼睛。
霍风站在夏栀身边，也没什么动作，这么站着，全身都散发出冷意，难以想象，平日温和的霍风，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慕怜雪感觉到身边的简默也按捺不住抖了抖。
满室的剑拔弩张，仿佛一有个什么动作，有什么便会拉响。
来的路上基本情况慕怜雪已经听简默说了。
夏栀的眼睛一直有很大的问题。
慕怜雪遥遥想起来，似乎是的，平日里霍风一直很在意夏栀的眼睛，有一回她不小心磕破了额头，他也是先问，眼睛有没有大碍。
今天，她的眼睛受到了细菌感染。
慕怜雪和墨越泽不是滋味的对视一眼，然后慕怜雪忽然注意到，墨越泽的脚边，跪着个男孩子，五六岁左右，垂着头嘤嘤的抽泣，满脸泪水。
慕怜雪悄无声息走进去时，正好看到墨越泽毫不留情就是一踹，声音也冷冰冰的：“再哭绑你扔湖里喂鱼。”
慕怜雪一瑟缩。
男孩半点不敢辩驳，止住啜泣，头垂的更低了，非常没有尊严的姿势。
墨越泽抬起头看着慕怜雪，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昨晚毕竟是在夜里，如今是白天这样赤裸的对视，他竟然会觉得难为情，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伸出手去拉她：“你怎么来了？”
慕怜雪何尝不尴尬，一早醒来因为他的消失而感到难受的心情，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知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怎么的，没有去迎他伸出来的手。
墨越泽薄唇抿紧，没说什么，不紧不慢的收回。
脚边的男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是被泪水洗尽后的干净澄澈，让人心生不忍。
慕怜雪的心瞬间就是一软，刚想伸手扶他起来，墨越泽这边又是用力一踹：“再看！”
慕怜雪对上墨越泽狠厉未收的眼睛，然后缓缓收回手。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孩子如此，其实是霍风的意思。
霍风……
钱医生带着眼镜，正在和霍风说着什么，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他每说一个字，霍风的脸色就沉一分，满室温度骤降。
夏栀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似乎被打了麻醉。
墨太公到达时，霍风的怒气刚好酝酿到了一个临界点，眼看着要爆发了，墨越泽猛的一喝：“霍风，收手！”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定的重量，霍风搁在身后的手猛的一松，眼神看向门口。
他原本将要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不得而知。
静止下来，墨太公身后忽然有个人突破重围冲了进来，不顾形象的，就这么扑到墨越泽身边，一把抱住那地上的男孩子。
慕怜雪离得近，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有一股风刮过，抬腿下意识的闪躲，一股力道猛的抱紧她，一同往边上退。
她稍稍抬起头，看见了墨越泽。
搁在腰上的力道固若金汤不容置疑。
墨太公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脸上难道有一瞬间的尴尬闪过，被慕怜雪捕捉到，更加确定了墨越泽在这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她稍稍一挣，那腰上的力道霎时撤退，快速的让她有一些怔忪。
“墨澈。”
慕怜雪应声望去，瞧见抱紧男孩子的是一个背影非常年轻的女人，此刻她抱着孩子，肩膀微微颤抖，我见犹怜。
墨太公已经走了进来，倒没有搭理，走到霍风对面，温声问：“夏栀的眼睛怎么样了。”
霍风的声音真是要多冷有多冷，“如何？我拿一把沙子往你眼睛里撒，你会如何？”
以往霍风对待长辈，向来谦恭有礼，现在这个样子，平白让慕怜雪想起两个字：本性。
墨太公微微一僵，看了一眼地板，果然那上面还铺着细碎的沙砾。
下意识看向墨越泽手里的那个小玩具，便了然了，这是作案工具呀。
慕怜雪也看见了，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男孩子……是有多狠的心。
钱医生在一边说着旁人听不懂但听上去非常高逼格且很严重的词汇。
虽然夏栀防卫得当，且有第一时间进行清理，但是她的眼角膜这两年移植，一点点细菌都不能碰。
夏栀的眼睛……原本是看不见的吗？
墨太公正想说什么，抱着孩子的女人忽然起身，扯着孩子往霍风面前站，语气倒是很严厉：“跪下，给姐姐道歉，她什么时候原谅你你再起来！”
看见正脸，慕怜雪认出来了。
这似乎是这个宅子里的四夫人，近年来的墨家，还很年轻，柔弱如一朵白莲花，当初见着照片，她还和霍风说过，这女人都能当墨越泽二房了。
那么这个男孩子……算是墨越泽的表弟？不对呀，按照时间来算，这孩子年龄未免太大了。
墨家水深，她不敢妄自揣测。
霍风听着却是冷笑一声：“道德绑架这招没有用，小伯母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把墨澈的眼角膜送上来吧。”
不寒而栗。
霍风刚刚说完，那唤作墨澈的男孩就猛的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往母亲身上钻：“母亲，母亲，不要，我不要……”
这位四夫人露出恐惧胆颤的表情，试图给自己的孩子求情。“霍主管……”
霍风脸色顿了顿，缓缓蹲下身，竟然摸了摸墨澈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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