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的下手愈发重了,墨越泽只是闷哼,哪怕身上已经有了许多鲜血。
“墨家家规虽老派,至少不违伦理,你小时候我是教过你的!谁料你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愈发不知道克制,居然做的出丢弃孩子的事!”
墨爷爷指着他的手在颤抖,没有喊停,“你这样子残忍的对她,你让你爷爷我,今后西去,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沓照片,摔在他面前:“你要让你爷爷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我们墨家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养了这个样子!?”
力道到了,墨越泽被一踹,喷出一口鲜血。
墨家是这样子的,它不会纵容任何一个犯错的人。
墨越泽许久被这么打过,一时只觉得筋骨都被打通了,那些浑噩通通不见。
墨越泽在咳血。
墨爷爷依然没让人停手,“慕怜雪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来,是慕怜雪找到的爷爷。
她自己回到墨家,要爷爷给她做主。
墨越泽亲口承认,孩子的失踪和自己有关,那么一旦被爷爷知道,这顿打,跑不掉。
墨越泽满嘴血腥,没有否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不那么伤心,能带着恨意让自己振作起来,那么墨越泽全盘接受。
墨爷爷抬手终于让人停了,对墨越泽说:“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可想通了,你对怜雪,对那个孩子,有歉意吗?”
墨越泽的嘴角青肿,带血,浑身都是伤,看清楚了一直冷脸的五位,个个都是有名的杀手,一起动手,没将他打晕,已经是给面子了。
“我对她们,一直有歉意。”
这时,门边响起了拖沓沉重的脚步声,未见人先闻声:“好久不见。”
墨越泽就是在这样一个狼狈又气颓的状况下看见慕怜雪的,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突如其来。
她从外面走进来,搀扶着墨爷爷,气色同两个星期前大不一样,神态也有几分转移,平静如湖水。
墨越泽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他的情绪变得格外复杂。
墨爷爷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自家孩子,“你看什么?欺上犯下,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枉为墨家人!”
不将他驱出族谱,已经是给面子了。
墨越泽朝墨爷爷跪着,喉中酸涩,“爷爷我错了。”
他喊的是爷爷,这幅样子,这个歉意,却是给慕怜雪的。
其实是慕怜雪突然接到了来自墨爷爷的电话,没有说明缘由,就是让她回来一趟。
未料是这样一副场景。
无所不能的墨越泽,只会对墨家服软。
慕怜雪同样听的出来墨越泽那一句话的深层含义,他在和她道歉,他说他错了。墨爷爷带着人走了出去,直到室内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微妙,墨越泽低着头,没有直视慕怜雪,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想。
可是好死不死的,慕怜雪方才已经听到了爷爷和他说话的全过程。
所以,面对家里人,他依旧没有否认。
马父说,墨越泽才是始作俑者,真的是真的。
慕怜雪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一言不发的替他一点点擦拭掉脸上的血迹。
墨越泽垂着眸,看见慕怜雪手腕上那一道道被她自己划出来,没有愈合的伤疤。
相对无言。
慕怜雪想起寥寥几次类似的情形,墨越泽也是这样的,被打痛了,总爱让她帮忙清洗,自己鼓着一张脸像委屈的小孩子。
最后是慕怜雪先开的口。
“爷爷喊我回来,是想让我们和好。”
墨越泽茫然抬起头,黑眸里第一次有期待。
慕怜雪却笑了,“可是我们还能和好吗?”
“孩子没了,墨越泽,这么多事情,我们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安然无恙的在一起吗?你没有心,我有。”
“所以这一次,我可能不能再听爷爷的话了。”
“我恨你,永远。”
慕怜雪喊来了墨家专门的医生,医生给墨越泽清理伤口,给他换干净衣服,忙碌一下午,始终没见大少爷说一句话。
老人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多嘴:“越泽,少夫人是个好人呐,你要是真犯了什么错,真心求她原谅,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如果是十恶不赦的罪过呢?”
“很严重?”
“非常严重。”
墨越泽清理时,慕怜雪一直站在门外等,手中拿着两份纸,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点西移,从晌午变至黄昏暮色。
这几个小时,她将一切都回忆透了,心里的温度也随着太阳的离开变得冰冷。
终于,她推开木格子门,墨越泽没有休息,看见她进来,意料之中,暮色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桌子上,有一些凄凉。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们没有签婚前协议,也简单很多,除了我名下百分之一的墨氏股份归我所有,其它我一分不拿,包括房子和车,关于你的所有东西。”
她轻轻说着一切,若无其事其实心如刀割。
“如果墨家不愿意,那百分之一的股权我也可以不要。”
“字我已经签好了,如果没有意见,你签上你的,这几天我都在墨城,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我们一起去趟民政局。”
多简单,一纸婚书的效应也不过如此。
墨越泽紧紧盯着上面慕怜雪的签名,四肢百骸忽然一起抽痛,好像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样子。
“你呢?”他咬紧牙关才平静的问出这一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情。”明明还没有签字,墨越泽却已经在心里顾虑起了她往后的生活,离开了他,她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吗?
“缓一缓吧,我让律师重新拟定一份……总归是我对不起你,你和我离婚,我担心你以后的生活。”他指的是物质生活。
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拼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个失衡,就点燃了一切。
“不用!”慕怜雪断然拒绝,“我们离婚,你就这样放我走,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