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走吧。”说完这一句,慕怜雪便下车离开,像是逃离一般。
马坤宇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慕怜雪什么意思,所以没有追上去。
他吐出一口气,脑中出现墨越泽凌冽的模样,眼眸变得可怕。
慕怜雪等在公交站,上了公交车,朝医院方向去了。
墨家。
谷潇潇就坐在楼下,能听到楼上墨育宁的训话。
“我把墨氏交给你,就是要你为了一个女人再而三的出错的?为什么不阻止!”墨育宁重重拍桌,瞪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和我承诺的。”
墨越泽眼皮薄,淡淡往上一撩,气场就出来了。
“那天的晚宴说白了,墨氏没有损失什么,日后也不会,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而不是迫不及待的责骂我。”
墨越泽什么性格?睚眦必报。
他怎么可能让别家白白占去那些便宜,就算是他们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消受。
墨育宁噎了噎,“墨氏的资金链越来越紧张,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案,还有,你和潇潇的事你到底是怎么考量的!你成天躲着不见人,真是越来越不稳重了。”
他转过身,留有余威。
墨越泽眯起眸子,指尖微捻,“这是我的事,今日你叫我来,是要我一个立场吧,那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告诉墨家的每一个人,墨氏现在是我的,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不用你操心!”
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威严更甚。
谷潇潇狠狠一颤,她被墨越泽的语气吓得心惊。
墨育宁转过身,气的扬起手来,就要扇下去。
墨越泽的眸光却突然柔和下来,他说:“父亲,我没有特别坚持过什么东西,唯独墨氏和……我非要不可。”
墨育宁冷笑,低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野心,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和我划清界限。”
墨越泽也低声,“起码我做到了,以及我会做到。你呢,你还剩什么?”
两双眼睛对视,里面盛满对峙,哪里像是一对父子。
墨越泽恼怒,“你最好是自己承担后果!”
谷潇潇的心惊却更甚,她坐在叶晚秋身边,抚着胸口喘气。
墨越泽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墨越泽离开书房时,淡淡说了一句话,“某些人最好收收觊觎的心。”
他走出不远,里面便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
墨育宁砸的。
慕怜雪赶到医院的时候,夏栀正坐在妇产科门口,手里捏着一张单子。
“怎么了?”她上前握住夏栀的手。
余光看到那张单子的内容,整个人都抖了抖。
夏栀丢了一个孩子……
夏栀的眼睛无神,空洞不已。
“怜雪,你懂我的感觉对吧。”
夏栀掉下了眼泪。
慕怜雪抱紧她,不用多说,就一个拥抱。
夏栀轻轻撩起眼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小孩子特有的干净纯粹。“我母亲给我取名夏栀,是因为想让我像栀子一样洁白无瑕。”
慕怜雪知道,当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某些故事就已经随着戏剧性的倾轧而来了。
“可事与愿违,这个名字,几乎代表了我惨淡的童年,悲哀的年少,绝望的后青春期。家里出事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妈死了。后来……
我不否认,我就是那些人口中的bitch,为了钱、为了生活,可以任由那些人折辱自己。”夏栀说这些时,嗓音苍凉,“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我很痛,我眼睁睁看着一盆盆的鲜血,第一次觉得自己脏到极点。你知道吗,那个孩子不是霍风的。”
“我第一次见到霍风,在夜场,我冒充陪酒女混在里面,我至今记得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抽烟的样子,颓废但是养眼,那个时候我很没出息的想,完了,也许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比他还好看的人了。”
“后来我们当然发生了许多事,都是成年人,你知道的。很久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有一个小细节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完事后他坐在床头抽烟,鬼使神差,我凑过去,拿掉他的烟,想也没想就吻了上去。”
“那个吻很凉。我记忆犹新。”
月光落了一地清华。
“我有非常不堪自贱的过去,在夜场工作时,没人看得起我,哪怕我的位置其实已经很高了,可我依然知道,这辈子,我只可能是他的负累。”
“他不介意,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心里有恨。我们永远不可能毫无芥蒂的真正在一起。”
夏栀这么说着,终于换了个姿势,抱着慕怜雪,绝艳的眼睛露出浓烈的哀愁。她本就是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发生那么多故事。”
“这是第二个孩子了,我是不是注定……不能拥有孩子呢?”
“霍风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恨我?我不敢去见他,我怕他怪我,怪我的身体如此。”
“我本想浪荡一生,没有想到钟情了一个人。我不止一次的质问过命运,这让我今后怎么办才好。”
她是在命运的泥沼里爬过来的,做了没尊严的事,但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尊严。
生命底色如此重的人,再也经不起被看轻的滋味了。
慕怜雪抱着她一遍遍的抚摸,说不出话来。
可她知道她的恐惧,明白她的顾虑,她什么也没法说。
“夏栀,我了解霍风,他不会这样的。”
曾经自己想要带着孩子离开墨越泽,正是霍风出手相帮,那样雷厉风行的男人,墨越泽的左膀右臂,都会为了恻隐之心折腰,怎么可能会去怪罪自己喜欢的女人呢。
心疼还来不及呢。
夏栀听完却哭了,“真的吗?”
慕怜雪替她擦掉眼泪,“你相信我。”
“可是我找不到霍风了,他出事了!”夏栀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急了,思绪都找了回来,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隐瞒了什么秘密。
“慢慢说。”
“他……”
“夏栀!你怎么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