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越泽被送入ICU病房，他已经醒了，慕怜雪站在他面前，看见他执着的冲她伸出手，眼睛几合，最终对焦在她身上。
慕怜雪慢慢俯身，缓缓握上了他的大手，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这次是什么？苦肉计？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男人戴着呼吸机，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说的很慢：“你骗人，你明明说只要我活下去你就原谅我的……”
她的那些话，是他在一次一次面对鬼门关时毅然往回走的动力。
他不能死啊，他的女人还在世间，没有他保护他怎么能放心啊。
慕怜雪眼泪流得更多了，“混蛋。”
墨越泽闭上眼睛，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脸上，紧紧扣着，“某一瞬间，我本来是想一了百了，还你一条命的。”
关于她的曾经，那些过往，还有那个孩子，他想以命相抵的。
“可是……没能成功，”他顿了顿，声音越来越虚弱，又努力说得清晰：“我只好，用接下去的一辈子偿还了。”
墨越泽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病床前来过很多人探视，慕怜雪离开医院后，照顾他的是墨家的人。
打照面时，她再次见到了叶晚秋。
她老了很多，应该是受了惊吓，面对慕怜雪没力气发脾气，冷热开口。
“年轻，以命相抵看着很壮阔。”
慕怜雪在这话里听出了嘲讽，和一些不悦，她连病房都没进去，看着像是在生气，明白了，她是墨越泽的母亲，虽然看着强硬，但肯定心疼。
心疼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前些日子，越泽受了刀伤，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叶晚秋的消息自然是快，她看着慕怜雪这张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声音在颤抖：“为了保护你！”
慕怜雪愕然，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
“是你有本事，不必和我说抱歉。墨越秋的事交给我，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叶晚秋站在病房门口，捏紧手包，整个人优雅不减，可戾气十足。
她似乎是累了，累的不想再和墨越泽斡旋了。
他为了慕怜雪，连命都可以不要，还要怎么样呢？
叶晚秋走后，慕怜雪去见了时景，她躺在床上看手机，一见到她立刻坐起来，“怜雪。”
慕怜雪笑笑：“不必这么拘谨。”
问她现在感觉还好吗，时景果真放松下来，翻了个白眼，“别说了，墨越秋简直是病娇，我现在还觉得腿在发抖，我以后怕是都会恐高，那时刚被救下来一抬眼就看见他从窗外坠落，吓得我当场就晕过去了。”
百丈高楼，真正的粉身碎骨。
慕怜雪收敛表情，“对不起，本来应该是我们之间的事，让你卷进来了。”
时景一愣，“我不怨你的，其实想一想这一生有过这么可怕又壮阔的一段经历，也是挺厉害的，这牛我能吹一辈子！”
慕怜雪笑出声。
墨越泽醒来在意料之外。
慕怜雪处理完事情回到医院，她在病房外数次止步。她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直到病房门突然被打开，是护士走出来：“慕小姐。”
然后连忙说：“墨先生醒了。”
通过大开的门看到，里面的男人已经醒了，他半靠在床边，简默就在一边，两人在说话。
视线对碰，慕怜雪难得的，觉得别扭。
简默极会看眼色，轻咳一声，“墨总，那我先去了。”
慕怜雪深吸一口气，走进去，“什么时候醒的。”
显然是刚醒不久，很多设备已经摘除，墨越泽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但一皱眉一弯唇，依然是从前那个他。
“早上。”
“哦。”突然找不到话，慕怜雪有些后悔进来，她试图跟他讲这几天处理的事，“墨越秋还是交给墨家，股市危机在持续，呃……”
半天没听到他接话，慕怜雪抬眉，看见墨越泽正看着自己笑，眼睛微弯，整个人柔和不已。
墨越泽元气大损就是了，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还要恹恹，半靠在床边，目光阴暗。
慕怜雪坐在他床前，碰了碰他的手。
墨越泽似乎想翻身，被她伸手拦住，她看着他不似从前狠辣的眼睛，轻声问：“是不是很痛苦？”
墨越泽轻笑一声，似乎有点缓不过劲，喘了好一会儿，“没死就算好。”
慕怜雪嘴角扯一扯，“这样生不如死，还算好吗。”
他抬起手，放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一下，“生产的时候痛不痛？”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如果，拿一把刀在你肚子里搅来搅去，再带肉抽离出你的身体，随后血哗哗的流干，你疼吗？”
那种痛，夹杂着初为人母的心酸和不甘，还有无法反抗的绝望，慕怜雪终生难忘。
想一想，都落下泪来，还是想到了恩恩。
“墨越泽，你是人吗？那是你的亲生孩子！”
始终无法理解，他怎么能下那么狠的心。她还是恨。
男人看着她这幅脆弱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比挨得那枪来的还要痛。
他将她半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发顶，“对不起……好像除了对不起我没办法说别的了。”
慕怜雪笑了，她想要挣脱，“没什么比对不起更伤人的了。”
用力过猛，墨越泽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直接被她推到另一边，伤口没有愈合，他疼的脸色苍白，冷汗直下。
而看着越来越远的她，其实近在咫尺，却没有办法捉住。
慕怜雪看到他的嘴角有血，心里闪过一抹同情，
慕怜雪怔了怔，下意识拍了拍他，“你先好好休息吧。”
墨越泽戏演得足，捂着被她拍的地方，“啧，疼……”
慕怜雪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要查看，半晌反应过来，他那又没受伤，疼什么疼？
要起身时被一股大力猛的按住，男人不容置喙的叫将她按在怀里，声音瓮瓮的，“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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