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漼时宜拜师。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清河漼氏这一辈,漼时宜是家族正支唯一一个女孩,余下的大多夭折于襁褓时。
而因家族权势正盛,她在母亲腹中,就被指腹给太子。
据儿时的几个奶娘议论,倘若当时生下来是个男孩,应该会被偷梁换柱,换为个女孩,只为能入主正宫。
幸而,是女孩。
而不幸的是,在漼时宜父亲死去那年她受了极大刺激,在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不过,她的身份让她就算是个哑巴也的家人宠爱,得皇室看中,是以,她才会拜小南辰王为师,这个坐拥七十万大军,最令皇太后忌惮的小王爷,也是太子最小的叔父,却并非是太后嫡出。漼家主母说,此举可以让时宜有坚实的靠山,同时,也好以她的师徒名分,为日后替太子拉拢这个叔叔。
一举两得。
一箭双雕。
这其中利害关系,漼时宜听得似懂非懂,漼风却早已经懂了。
不过,这些东西妹妹不懂更好,她只要负责健康快乐的长大,有什么事情他这个哥哥不能替她担着吗?
漼风:“十一,还记得那天三哥带你偷看阅兵时,那个素手一挥,三军齐跪的霸气男子吗?她就是你今天要拜的师父。”
漼时宜点点头,眼里满是憧憬,若不是那日偷见过他,她会以为,小南辰王是个三十有余的王爷,否则不会有战功赫赫,令皇室忌惮。
在众目睽睽中,漼时宜工工整整地行了拜师的大礼,接过身边人递来的茶杯,用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一步步走向坐在正中的年轻男人。
水在杯内微微晃着,荡出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每一步都不敢分神,直到周生辰面前,恭恭敬敬地把茶杯举过头顶。
她想,如果是其余的弟子,应该尊敬地唤句“师父,请用茶”,但她只得安安静静,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茶端稳。
很快,一只手就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另外一只手持杯,轻抿了口:“时宜,你在家中被唤作十一?”漼时宜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轻轻颔首。
周生辰:“恰好,我已有十个徒弟,也叫你十一,可好?”
他没有自称“为师”,而是称“我”。
时宜有些微怔,忍不住看遥远处的三哥。
漼风朝着她颔首后,她才又轻轻点头。
她想,这真是个奇怪的师父和小王爷。
漼风也想,小南辰王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真真是令人钦佩。
今日的周生辰没有穿铠甲,浑身铁血煞气收敛,他身着碧色的长衫,眉目中仿似有笑,竟如阴日一道和煦阳光,晃了人眼。
少年成名,战功显赫,却又善待每个徒儿和兵将的小南辰王,试问天下那个有抱负的儿郎不向往在他麾下从军。
于是漼时宜拜师结束后,漼风也自请留下,想跟着周生辰一起参军学习。
周生辰看一眼漼风道,“军营不比别地,要吃很多苦头。”
漼风坚定道:“王爷,我不怕吃苦,不瞒王爷漼某自小就有入伍从军之梦,渴望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热血人生,就算家中出生文臣,我也让母亲替我找了武师自小求学武艺,如今有机会来到西州,见到王爷,见到王军将士,我更加希望能成为一名军人,王爷,还请准许我参军。”
漼风所言字字句句真心实意,周生辰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参军,“你家里人是否同意?”
漼风道,“王爷放心,我会说服母亲的,而且,十一还小,我留在西州参军要见她,总归比我回了京城再来见她一面容易,如此也不算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西州,举目无亲。”
周生辰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不过本王丑话说前面,在本王麾下没有特殊,你要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能否建功立业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漼风鞠躬,“多谢王爷。”
周生辰摆摆手,“晓誉,漼风以后跟着你。”
一直在发呆的宏晓誉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才道,“是,师父。”
漼风又朝着宏晓誉鞠躬,“以后还请宏将军多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