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生

“今天我将介绍一位新同学给大家！”

长胡子白发夫子示意门外的一怯娇娇的白面书生走进学堂。

这位同学生得唇红齿白，气度不凡。

尤其是两只眼睛，如幽幽清泉，顾盼之间，似乎夹带着些许疲惫。

但是，仔细去看，却又十分奇怪。

他整个人穿着宽大的衣服，略微瘦小的身躯，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

可是夫子还是再次强调，“这是你们的新同学蒋豪。”

通常叫这个名字的，都是家世雄厚的子弟。

夫子让蒋豪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正要给大伙来个自我介绍。

忽听得底下有人发问，“蒋豪是吧？怎么看你半天，觉得像个女孩儿？”

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显然是个快人快语之辈。

蒋豪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女儿家怎么了？男人又如何？”

“自古英雄出我辈，咱们读书人若有此执，岂不是忒没长进？”

夫子抚掌，捋直了胡须，呵呵直笑。

心底更是觉得有趣，“不想他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道理，不错不错！”

蒋豪虽没回答，却是用一个问题还击，倒也是一个恰当的方式。

众人的质疑，他不屑一顾，张开口，朗声又道，“小生姓蒋名豪，乡野人氏，无依无靠，孑然一人。”

简简单单做了一下介绍，便在夫子指引下，坐在一处空位置上。

“好了，新同学已经认识了，那就开始今天的课程吧！请大家把书本翻到第十三页，跟我一起读。”

朗朗书声传出，陆芸听得昏昏欲睡，尽管她是受罚，独自站在门外，却还是认出了那人来。

“什么蒋豪，就是个无赖！”

之前的尴尬，让她依旧耿耿于怀，手臂处的淤青还在，教她如何能释怀？

“知错了么？”

夫子转出门来，朝陆芸问道。

本来也没有要罚她太久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太过顽劣，疏于管教迫不得已而已。

倘若听到些许忏悔之意，这处罚也就作罢。

却听得陆芸道，“夫子在上，小生有一惑，或可解？”

夫子展开面容，摊开手掌弯下身说，“想不到你站了半饷，倒是有些长进，说来听听！”

满是期待的眼神，倒让陆芸心底一喜。

“夫子，可曾听闻蝶魂肖？”

夫子颔首，“你不要瞎猜，专心读书，其他事还是抛在脑后。”

“站了这久也累了，还是进去晨读吧！”

夫子也没多说什么，扭头就走，看都不看陆芸一眼。

仿佛她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某处伤疤，借故离开，让两人都避免尴尬。

陆芸进了门，就瞥见那个叫蒋豪的同学坐在她前边的空位上，却也只是看了看，并不多说什么。

因为她发觉，说太多话也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会带来麻烦。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时光千万不可浪费。

“夫天道，淳淳于纲，虽不可传，亦可自醒乎……”

读着让她瞌睡虫爬上身的文字，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来这里，据说是可以明白圣人道理。

想起这个缘由，陆芸不住得吐了吐舌头。

学堂并不只有夫子一个教知。

但他兼顾堂总的职务，其他教知都得听从他的指示。

这是常规，除了一人。

这是让陆芸最奇怪的一件事之一。

龙二在这里没有任何职务，却被夫子任命为特教。

意思就是，特别的教长。

陆芸总共上了龙二的两三节课，兴趣不大，颇感无聊。

龙二传授的知识，大致有三个纲类。

一是认药，二是尝草，三是练气。

陆芸总觉得龙二这个人是个丹道家。

仿佛个卖“大力丸”的江湖骗子。

每次上龙二的课，就避免不了闻尝各种各样的草药和食材。

有时候他们还得做菜，陆芸是女儿家，却最烦这个。

凭什么要学这个？又不是要去当什么管家婆？

每当念及此，就十分不快，恨不得掀了那些破案板炉子去。

吃过早饭后，第一节课就是龙二的课。

陆芸肚子吃得饱饱的，却难免有种呕吐的感觉。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折磨她肠胃的时间将持续到晌午之后。

而奇怪的一件事是，每天吃过晚饭，练气时胸口那股憋闷反而减轻许多。

说实话，在这里毕业的学生，多半都是文武全才。

识字课时间比较长，夫子布置的课外阅读任务也稍微多些。

学堂的图书馆，每天借阅书籍的时间最晚是亥时。

大多数同学惯例般在那个时间还书，陆芸起初反感，渐渐也就默默接受了。

书读得多了，体会得更深刻，对于上龙二的课也变得不那么枯燥乏味。

龙二这个教习，陆芸总怀疑他是个妖怪。

从来没有看过龙二吃饭，你说这算不算怪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难道龙二是个境界达到“辟谷”的修士？

传说当中，某些人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但一细想，又觉得这想法过于荒诞，自己的世界里怎么回有如此多的怪事？

夫子从来不干涉龙二的事，每月还付给他相当丰厚的报酬。

只要龙二开口，夫子向来就没有拒绝过。

另外一件让陆芸奇怪的一件事就是，学堂里晚饭是需要自费的。

无论你想吃什么，都得花钱买。

早饭和中饭是免费的，而往往还有多余的。

这就让许多人把中饭留一半到晚上一起吃，省了不少开支。

送陆芸来这里的福伯，曾经给夫子打过招呼，晚饭的事情却还是没办法解决。

加上她是女儿家，十分注意自己的身材，也就浑不在意这个。

在减体重这件事上，她的同学里不在少数。

谁都渴望拥有健康美丽的身体，却憎恶肥挤的臂肉。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你可以让她们少喝点红茶，却阻止不了她们减脂的心思。

无论是多大年龄的女人都一样，脸上身上多一分肉都不行。

龙二是个永远都不会变老的男人，或许跟他时常吃各种毒草药有关。

“医和毒，本就相辅相成。就跟救人伤人一般。”

这是龙二经常挂嘴边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