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轻轻敲了敲书房敞开的门。
“舅舅。”
韩永文正伏案看着一份文件，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炎炎来了，快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示意顾炎在对面坐下，“听说你的戏份已经杀青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刚结束，还算空闲。”顾炎简单带过，随即切入正题，“我看到展厅的作品了，水平都特别高。”
韩永文点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是啊。难得清瑶组织，这次展览对我们韩家，对传统技艺走出去都很重要。只是海外市场，我们根基尚浅……”
“舅舅放心，”顾炎接过话，“之前拍戏时，通过导演和制片方认识了一些海外文化界和艺术基金会的人，我已经和他们初步接触过，他们都对这次展览很感兴趣，表示会尽力提供支持和宣传。”
韩永文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真切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还是朋友多，路子广啊！”
他深知这些人脉更多是看在顾炎和萧屹的面子上，但侄女不愿居功，只说“托导演的福”，他也就顺着话头不再深究，只要对家族事业有利就好。
顾炎话锋一转，提起了韩雨薇：“刚才进来时遇到雨薇了，小姑娘很有灵气，也肯下功夫，对刺绣是真心喜欢。我们这一辈里，能静下心来钻研技艺的不多了。”
提到有潜力的后辈，韩永文眼中也流露出欣慰：“是啊，雨薇那孩子是不错……”他话未说完，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韩永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顾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喂？……嗯，你说……订单确定了？……好，我知道了，细节晚点再谈。”
他讲电话时，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但目光偶尔扫过顾炎时，却带着一丝闪烁和回避。
顾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不自然。
通话一结束，顾炎便识趣地站起身：“舅舅，您先忙，我出去找表姐她们。”
“好，好，你去吧。”韩永文似乎也松了口气，没有挽留。
顾炎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刚走到回廊，便遇上了正要往这边走的韩清瑶。
与屋内其他盛装打扮的亲戚不同，作为明天就要带团出国的领队，韩清瑶只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但眼神却很清亮。
“清瑶姐。”顾炎迎上前。
“炎炎，”韩清瑶停下脚步，笑了笑，“和我爸谈完了？”
“嗯，说了下展览宣传的事。”顾炎看着她眼下的淡青，关切道，“你辛苦了，明天就要出发，今天还得应付这么多亲戚。”
韩清瑶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释然：“不辛苦。比起前阵子和贾里德打官司，这点事算什么。”她提到那个名字时，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现在总算都理清了，他再也别想沾我们韩家半点光。”
顾炎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恭喜你，清瑶姐。”
这意味着韩清瑶彻底摆脱了那段糟糕的关系，可以全身心投入她热爱的事业了。
想到刚才书房里那通电话，顾炎顺势问道：“对了，我刚才好像听舅舅提到什么……大订单？家里最近接到大项目了？”
韩清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甚至有些讥诮的笑容：“大订单？呵，你说的是表叔画的那个大饼吧？”
“表叔？”顾炎心下一动，“你说的是……韩永辞？”
“不是他还有谁？”韩清瑶语气肯定，“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拉来的所谓‘大客户’，开口就要一大批高端定制绣品，数量大，报价也高得有点离谱。听着就不太靠谱。可爸爸他……”她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有点心动，正在考虑呢。”
顾炎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韩永辞？
一个自身难保、赌债缠身的人，突然能拉来如此“优质”的大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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