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顾四回头，果然是周子舒。
他身着一袭雪白绸衫，衣饰一丝不苟，青丝亦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然而他面色却是难得惺忪，大概是一夜未眠。
他伸出一只手抚摸顾四柔软的鬓发：
周子舒早啊，小四。
顾盼安阿絮早。
张成岭很有眼力见儿的闪人。
顾四满心疑问不知如何开口，周子舒则是牵着她一路走出张氏武馆。顾四眨巴眨巴大眼睛，望向武馆门口停靠的马车，满脸问号：
顾盼安我们这是去哪里？
周子舒去岳阳。
顾盼安是去阿湘家吗？
周子舒点头。
顾盼安所以，我从前认识阿湘？
周子舒又是一点头。
她不知再如何问下去，周子舒亦是一言不发，只含情脉脉地注视她，不时为她整理好额前碎发。
岳阳不远，马车晃晃悠悠几个时辰便也到了。
周子舒上前敲门，前来应门的是个小厮。
据那小厮说法，小曹如今去了二人谋生的武器铺子里，阿湘则在家里带孩子。
周、顾二人一路进去，这才发觉原来小厮口中的“带孩子”原来是阿湘指挥几个丫头婆婆带孩子。
她一手支撑下巴，看上去神游天外。
一见进门的两人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顾四暗自觉得阿湘这个姑娘不应该被困在后院做个内宅妇人。
于是她问：
顾盼安阿湘，我看你身手了得，从前是不是也曾驰骋江湖啊？
谁知阿湘道：
“什么驰骋不驰骋的，以前不过跟着主人到处乱晃。”
顾盼安那如今你怎么不跟着温客行到处乱晃了？
闻听这话，阿湘陷入沉思。
她沉默良久，就在顾四以为她不会开口回答的时候，阿湘轻声说道：
“我这一辈子都在到处乱晃了，如今遇见小曹，我就觉得安定下来过日子也挺不错的。”
顾四与周子舒对视一眼。
这话不知真假。
阿湘时常发呆，活像是被关押在牢笼里头的金丝雀时常凝视一望无际的蓝天。
顾盼安那你如今安定下来了，会不会怀念从前自由的日子啊？
这次顾湘没再犹豫：
“不会，也会。”
“若说不会，从前的日子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安定下来才知道什么是人过的日子。”
“若说会，只不过从前的人以后都见不到了，所以有时候会很想回到过去看看以前的人。”
阿湘说着情不自禁地再次走神。
“所有人都好好的，主人、周公子、还有成岭、师叔、小怜，只有……只有那个小贱蹄子，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哪了，每次我一问，主人就要凶我……”
顾盼安……
所以，这个小贱蹄子就是她？
顾四越发好奇自己与众人之间的故事。
周、顾告辞时小曹已经回家来了，见天色已晚，执意要留二人吃饭。
顾四婉拒了他的好意，她还有事情没有弄清楚。
她要找到温客行，因为眼下看来唯独他知道自己离开的答案。
在那之后，她有无数时间可以和阿湘、小曹一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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