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静,谢舞辰轻呼出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谢怜几人却是瞪大了眼睛。
以往的谢舞辰,不说有洁癖,但绝对是极爱干净的。可现在,白净的小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泥浆,如墨的青丝,火红的长裙,更是布满了大块大块的黄泥,不看背影,整个人就像是在泥塘里过了一遍。
她背着手,一步一步,速度极慢,走到花城面前,表情低落,要哭不哭,
“我已经尽力了......”
花城沉默,
谢怜、风信、慕情:???
只见她缓缓拿出了藏在背后的两个物件。
众人这才发现,不仅是脸上身上,就连露出的小手臂上,也全是泥灰泥浆。
“三郎,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它还是不像!”
她现在像极了和大人斗法许久,最后依旧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可怜兮兮,让人心疼极了。
闻言,几人默默看向她手中的东西。
一个能看出人形的泥人,一个......额,勉强看出扭曲四肢的,雕像???
那是她做的,血雨探花?花城?
得出这个结论,几人心里都不免一乐,然而下一秒就是沉默,复杂。
谢舞辰此人,修炼天赋异禀,人也是过目不忘,聪慧异常,样貌好,性子好,除了偶尔有点暴力,其他都好。
然而或许是人无完人,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手工,再好的手艺师傅,在教导一段时间过后,也都是纷纷自行辞退,最后直到谢舞辰自己放弃了。
如果非要有什么东西来形容,有个比对的话,在风信慕情心里,谢怜做的菜,花城写的字,谢舞辰的手工,三者并列!
花城的视线慢慢移到谢舞辰手中的东西上,声音微哑,“这......是给我的?”
谢舞辰擦了擦有些酸的眼睛,却没注意到手上的泥浆水。翁翁道:“我也想给你做一个万神窟。”
花城已经拉平成一条线的嘴角缓缓上扬,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将谢舞辰重重扣进怀里。
却被谢舞辰拒绝,
“等等!这是我做得最像的了!不能弄坏了!!”
最像的?
风信慕情似乎想象了一下其他更加丑绝人寰的雕塑泥人,勾起唇角,呼吸间又给压回去。
过了一两秒,又听见她惊呼:“等等,这是什么?泥浆?怎么全身都是?!”
谢怜摇头,不仅全身都是,就连头发上、脸上,也是。又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一手一个,拖着风信慕情暂时避开这个地方。
“不行,我受不了!三郎你别抱我,等我弄干净再说。”
“现在干净了,可以抱了。”
过了一会,寂静的石窟里又响起花城的声音。
“姐姐,这个就很好了。”
谢舞辰看着被花城拿在手心眼歪鼻斜、四不像的雕塑,再看看花城俊美逼人的脸,哀嚎一声,就想把那东西夺过来。
花城却躲了过去。笑道:“已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
谢舞辰道:“可是那也太丑了!我在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弄个更好的!”
花城接住扑过来的谢舞辰,道:“这个,我就很喜欢了,不需要更好的。”
“可我想给你更好的!”
“我也想给你一个万神窟。”谢舞辰神情沮丧道。
在我心里,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而我也愿意,尽我的全力,将最好的双手奉上于你。
沉寂半晌,花城拥紧了她,道:“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找不到任何气息痕迹。
看着那雕塑,谢舞辰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它弄得更像一点。
听到花城的话,想了想,道:“因为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隐藏着你的小秘密,一时忍不住好奇心,就......”
花城顺着她的长发,似漫不经心道:“姐姐为什么就认定是我了呢?若是别人,又如何?”
“一开始只是直觉,直到看到那些壁画,我才确定是你。”谢舞辰戳了戳那小泥人,又道:“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应该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他,告诉他我已经有爱人了......嘶,三郎,你抱太紧了。”
花城回过神来,随即松开些,道:“对不起,姐姐。”
谢舞辰也没生气,揉了揉便道:“三郎,你方才在想什么?”
花城不答,只是又埋首在她颈间,抱紧了谢舞辰。
看着他这副模样,谢舞辰迟疑道:“三郎......你是不是,在害怕?”
“......”
“我爱你”
“花城”
......
看着前面说说笑笑的两人,谢怜重重地咳了一声。
谢舞辰回头,问道:“哥,你怎么了?着凉了?”
当真是爱情使人失了智,连他是神官都给忘了。
落后谢怜一两步的慕情微冷笑道:“公主殿下!你曾经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把血雨探花当弟弟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花城不恼,谢舞辰更不恼,微微一笑,道:“你可听过一个词?”
慕情道:“什么词?”
谢舞辰淡定吐出一个词:
“养弟成夫”
慕情:.......
谢怜:.......
风信:.......
而后就微笑着看他们三个神同步的表情一僵。
想也知道这个词他们没听过,因为......
这是人家清河聂怀桑执笔所写的封神之作的书名啊~
“与其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合意的人,不如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培养一个。”
花城勾唇附和,“姐姐说的极对。”
“那是,”谢舞辰又转回去。
“毕竟,我有三郎。而某些人啊,估摸着白送都没人要!”
此话内涵意味较重,某些人选择性屏蔽。
几人跟着花城走了一段距离,却见花城突然停下脚步,脸色阴寒地望向一座神像。
谢舞辰与他一样,空闲的右手捻指一转,手执一花,两人并肩而立,看向一处。
那是一尊被白纱从头遮到了尾的神像,一动不动,隐约能看出一大片轮廓。似乎是执剑向人,因此,一端极为突出尖锐。
然而,此时此刻,那尖锐的剑尖上,却缓缓渗出了一层腥红,并且在不断扩大、晕染,浸透了那白纱。
剑上有血!
任谁看到这一幕,也会知道这神像有古怪了,说不定,此刻这白纱之下已经不是原来的神像,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谢舞辰看着那座白纱掩盖的神像,道:“建议你赶快离开那座神像,不然......”
话音未落,白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捉住,缓缓掀开。
一座舞剑神像,剑刃上却是穿刺着一个少年,满脸绷带,满身鲜血,正是郎萤!
谢怜下意识向前一步,想起朗萤不在铜炉山,才及时刹住脚步。耳边却又响起谢舞辰的声音。
她道:“你把朗萤吃了?”
闻言,对面的“郎萤”身躯渐渐拉长、拉高,脸上的绷带慢慢脱落,露出了里面那张面具,微微抬头,似乎在微笑,道:“猜对了。”
谢舞辰耸耸肩,“可惜没奖励。”
话落,右手彼岸花猛地向他抛出。花瓣大张,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然而依旧没捉住他,不过也没毁神像。
只听见一句话,“太子殿下,我在铜炉山等你。”
那熟悉的语气让谢怜瞪大了眼,“阿辰?!是、是不是他?!!”
谢舞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松,
“安啦安啦,不就是一个白无相么,再让他死一次不就好了。”
从刚才起就不在状态的风信&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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