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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肃杀之夜

覆巢之下

沉睡在模糊的记忆之中,雨滴打在脸上,刹那间睁开了双眼,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只是过客。

  被海水冲到了岸边,周遭冷冷清清,梁仲筠清醒了过来,依然是那副清俊的白发少年模样。

  绵延不绝的阴雨,五月的梅雨季节,沿海的一座名叫玉泉的小镇似乎也完全沉浸在了这雨水之中。

  傍晚, 伴随着阵阵雷声,远处传来些许马蹄的嗒嗒声,而街上隐蔽的角落里还有浸泡在雨水中的死老鼠。

  镇东口的入出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虽然这个镇子不大,因为离出海口进,会经常有些过往的商人和渔民在这家客栈内歇脚。

  伴随着马蹄声,三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锦衣的外地年轻人来到了这里,两男一女,他们面色凝重,为执行一项任务,追查两个人而来。

  客栈内灯火通明,坐着四五名过路人,其中一名穿白衣的中年商人独自坐在一桌,喝闷酒,嘴上还大声嚷嚷着:“打了几十年仗,好不容易太平几年,又要开始打了,西边刚打完,北边又要开始打了,听说朝廷还准备派水军渡海去东莱岛,好家伙!他们打不要紧,这赋税成倍地翻,仅这两年,我卖些瓷器,赋税就翻了五倍,不交就抓人,再这样下去,我生意没法儿坐了,仗没打完,我要先死了……”

  一旁的其他人只当他是在说醉话,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攻击朝廷的话一旦传入朝廷耳中,这家伙肯定要倒霉,幸好,这阵子根本不见有官差来这个镇子。

  只是,此时此刻,还真有官差来了。

  重重的推门声,这三个骑马的人进了客栈内,将马匹拴在了门口的马厩那里。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黑发男子,是朝廷的大理寺少卿赵兼,而另两人则是一名彪形大汉和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皆为大理寺丞。

  大理寺少卿赵兼身穿黑色锦衣,斗笠之下是永远是一副冷秀俊气的脸庞,长发后术,身携一双参差青铜剑,名为皓辰双剑,长剑长约三尺一,握于右手中,短剑长约一尺,系于腰间,今年二十六岁,是大齐朝堂上的年轻官员之一,武艺高强,剑法超群,本是江湖上的一名侠客,接受了朝廷的征召,出仕大理寺,为人比较冷漠,他在短短三年内解决了不少疑案,抓捕了不少令朝廷头疼的草莽盗贼,升任大理寺少卿,深得朝廷信赖。

  而他身后的那名女子名为陆蝶,是赵兼的师妹,今年二十二岁,和赵兼一样,身穿黑色锦衣,头戴斗笠,素雅清丽的容颜,淡蓝色的深瞳,双眸似水,肤若凝脂,眼神之中透出淡淡清冷气息,三千青丝盘于脑后,体态纤长,风姿绰约,一身男装难掩其秀美的英气。她的手中握有一把银铁软剑,名为雪舞剑,剑光冷冽,藏于剑鞘之中。

  而那名彪形大汉名叫沙罗雄,三十二岁,他是南疆人,在汉地长大,现在效命于大理寺,是赵兼和陆蝶的同僚,身形魁梧,力大无穷,身后背着一双鎏金双月锤,双锤重达八十斤,也只有他这样的力士挥舞得动,留着黑色的短发,右脸上有一道伤疤。

  这三位大理寺的人是为了一项任务而来到这里的,追查两个朝廷的通缉犯,两个携秘密出逃的皇妃。

  而此刻,梁仲筠从冰冷的海水里苏醒过来,站在海岸边,四周雨水浸染,他那一身白色衣衫都湿透了。

  他凝视着海浪,深思,按照苏雨寒的说法,他来到了两百多年后。

  但是沉思之间,梁仲筠只听到“扑通”一声,浪花飞溅,梁仲筠随即看了过去,原来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从一旁的海岸崖边径直跳入了海水中,而且没有游出来。

  莫不成是跳海寻死的?

  出于好奇和敏锐性,才从海水中出来的梁仲筠又选择朝着那个人影跳海处游了过去。

  雨水和海水交融,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梁仲筠费了很多力气,瘫倒在岸边喘气,才将那个跳海的人拉了上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这名女子看着有二十岁左右,容貌清秀,乌黑的长发被海水浸透,身穿淡粉色的衣裙,她的双手中还抱着一个牌位。

  方兰芝原本只是生活在玉泉镇的一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从小生的美丽,练就一手好刺绣,在她十五岁那年父母亡故。

  她与大她一岁的韩元辰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韩元辰从小读圣贤之书,有雄心壮志,一心想入朝为官,光耀门楣,韩家祖上曾有过辉煌,但后来家道中落,他已是平民子弟,缺少上升途径,为此总是苦闷。

  四年前新帝继位,着手改制,开始在全天下推行科举之制,允许贫民子弟通过科考入仕为官,韩元辰得知后很是兴奋,开始更加勤奋的用功读书。

  也就是第二年,方兰芝嫁给了韩元辰,那一年方兰芝十七岁。

  方兰芝温婉贤淑,恪守贤妻之道,在韩家照顾韩元辰的父母,半年后,韩元辰决定进京赶考,这个时候方兰芝已经怀有了身孕。

  韩元辰许诺将来一定会给他们母子荣华富贵,方兰芝说她不在乎,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但为了支持韩元辰的理想,方兰芝变卖了自己娘家的房产,作为韩元辰进京赶考的盘缠,并对他说,自己和孩子以及家中二老一定会在家等着他回来。

  只是方兰芝没想到,这一走,三年过去了,韩元辰再也没回来。

  半年前,韩家二老先后仙逝,韩元辰未能榻前尽孝,一切的担子都落在了方兰芝的肩上,她还带着她和韩元辰的孩子,两岁半的韩东儿。

  迫于无奈,方兰芝只得变卖了韩家的房子,在乡邻的帮助下安葬了韩家二老,然后带着孩子和盘缠进京找寻自己的夫君,韩元辰。

  历经艰辛,经过多方打听,方兰芝得知了韩元辰的下落,但一切都令她痛苦绝望。

  韩元辰抛弃了她这个糟糠之妻。原来科考那年,韩元辰一路进了殿试,并凭借自己的文才受到了皇帝的赏识,从而入职于国子监。

  而当朝太尉郭坚见韩元辰年纪轻轻,相貌俊秀又文采斐然,前途不可限量,有意拉拢,就要把自己的女儿郭月清许配给他。

  而韩元辰没思虑多久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称自己家中父母早已亡故,只是孤身一人在京城,瞒住了自己曾娶妻生子的事情,从而成功入赘到了郭府。

  本来韩元辰以为一切都会平平淡淡的过去,哪曾想方兰芝带着孩子还是找上了他。

  一番闹腾,在郭府,韩元辰没能瞒下去,滴血认亲成功。方兰芝以为韩元辰会回心转意,为了两人的孩子,舍弃这荣华富贵,跟她一起离开,但她想错了。

  郭月清很爱韩元辰,韩元辰为了向她表明自己割舍过去的决心,用一碗毒粥毒死了自己的幼子韩东儿,将方兰芝赶出了郭府。

  方兰芝痛苦万分,独自一人离开了京城,用身上最后的一点儿钱去棺材铺里给自己的孩子做了个牌位,带在身上,把仇恨埋在了心底,发誓只要不死一定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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