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雪笑吟吟地走进屋,黎结巴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你来干啥?”成雪也不客气,坐在了黎结巴身边:“怎么,不欢迎吗?”
一股淡淡香气直喷黎结巴的鼻子,黎结巴警觉地往旁边坐了坐:“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黄,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谁,谁会欢迎你啊!”
成雪轻轻牵住了黎结巴的手,可怜兮兮说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印象?”
黎结巴的只感觉有三百八十伏高压电在身体里乱窜,身体僵硬,大脑瞬间短路:“不,不是这个意思,你,你有什么事儿啊?”
魏太监放下手机,走到黎结巴跟前,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在黎结巴胳膊肘内侧点着了。
黎结巴嗷的一声:“太,太,太监,你,你干嘛?”
魏太监把打火机扔到沙发上:“疼痛能让大脑清醒,省得你抵不住这个狐狸精的媚术。”
“去,去你大爷的,你坑死我得了!我,我去洗澡,懒,懒得离你们。”
成雪收起笑意,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一个人尽可夫、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但是,我是真心诚意的过来和你们交朋友,我没有恶意。”
书雅一边从滚轮皮箱里往外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交朋友?朋友,有的是莫逆之交,两肋插刀,有的是利益盘算、分道扬镳,你应该属于后者。”
成雪也不介意,蹲下身帮书雅叠衣服:“既然你们来到这儿了,我不妨这么说,爱火丁族是带刺儿的锁链,你不挣扎的话疼痛难耐,如果你敢挣扎,则会血肉模糊。在这里,最靠谱最稳固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难道你们来这儿不也是为了钱吗?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什么?”
书雅从成雪手中拽过自己的衣服,一脸不屑:“在婊子的眼里,世界上就没有不卖的,除非价格不合适。道不同不与为谋,请你出去。”
成雪站起身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生气吗?我不生气!第一,只有自己不生气,才能气死别人;第二,只有丢过无数次脸,才能给自己长脸。随你们怎么看我,但,我还是要和你们交朋友,孩子才说对错,成人只讲利益。”
魏太监有些听不下去了:“行啦,别在这儿给我们洗脑了,你看你那样儿,后背纹身,肚脐上挂钉,耳朵上打窟窿,说话直喷唾沫星。我们跟你不是一路人,再说了,咱们能谈什么利益?”
成雪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入侵这里的监控设施,却毫无头绪毫无进展,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对不对?”
魏太监一惊,自己的想法竟然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成雪问:“你还记得在石老板家里,那个平板电脑的云储存内容瞬间消失吗?”
魏太监点头:“当然记得,那是你搞的鬼。”
成雪摇头:“我可没那个本事。背后操作的,是刚才你们见到的孙淼,她是整个爱活丁族的超级黑客。她打造的防火墙,你根本就突破不了。”
魏太监恍然大悟:“确实挺厉害,但这种挑战,我更感兴趣。”
成雪指了指天:“这里除了室内墙角的摄像头监控,外边飞着81驾大疆无人机,室外的情况,是无人机在监控,那才是你的突破点!现在,你还敢说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吗?”
魏太监又惊又喜:“是这么回事儿啊!只要我侵入无人机的航拍系统,就能随时看到支湃了。”
魏太监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鼓捣,迅速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地。
书雅奇怪的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成雪苦笑:“因为,我想在需要的时候,也有人帮我一把。”
书雅警觉地问:“你有什么需要?”
成雪扑哧一笑:“你看你紧张的,别人害怕我有情可原,可你是女的,我的本领在你面前没有用武之地,你不用提防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要你们帮忙的,但是,你知道这里的等级制度有多森严吗?”
书雅摇头:“那又如何?”
成雪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士细支烟,叼在嘴里点上:“书雅,你从小没有经历过苦难,你不懂这世界有多操蛋,你上学的时候,是父母的乖宝宝,你从没体会到什么叫校园欺凌,你毕业以后家里是你坚强的后盾,而我呢?只能靠自己有几分姿色,去赚钱,供弟弟读书。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但是,我也从不可怜别人。”
书雅静静听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油然而生,成雪所说的那些苦,那些难,书雅都经历过。
成雪指了指自己的眼窝:“瞧,我不会掉一滴眼泪,我的心比石头还硬,但是,我不想死,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我要让他们看到我惬意的活着。可是……”
书雅的思路情绪已经完全被成雪带着走了:“可是什么?”
“可是,这里,人的生命如草芥,大一级压死人,令使可以随意处置赏士的生死。人活如草芥,人死如灯灭。”成雪碾灭烟头,“所以,我要争取更多的朋友,不用掏心挖肺,只要利益交换。”
书雅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的目标就是当上令使?”
成雪摇头:“其实,做了令使又能如何?刚才你见的孙淼,她是读过天才少年班的,年纪轻轻俯瞰众生,二十出头就当了令使了,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加入爱活丁族吗?”
书雅猜道:“为了科学?”
成雪打了个哈欠:“一听到这个词儿,我都犯困,孙淼和这个太监一样疯狂痴迷,只要给她一台电脑,她就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了,可是,她总感觉时间不够用,要学的东西太多,所以,爱活丁族就帮她把时间给扩充了。”
魏太监本来正在敲代码,听到这话非常感兴趣的凑过来:“爱活丁族能控制时间?这怎么可能?时间是不能被压缩或者扩大的,而且,时间只是人类虚化出的一个刻度概念。”
成雪一皱眉:“你说的都是什么呀,爱活丁族给了孙淼一种药,这种药是最新的一种合成药剂,每天只需要睡两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能精神百倍的工作学习。”
魏太监一拍大腿:“妙极了!”
“妙个屁!”成雪骂道,“这个世界上所有馈赠给你的礼物,背后都标清了价码。”
“什么意思?这种药很贵?”魏太监追问。
“我说的价码不是钱。这种药比可卡因的成瘾性还要强烈,戒断反应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爱活丁族用这种独门的赌品,控制了孙淼,让孙淼屈服,死心塌地为教众服务。”
魏太监嘴巴张的老大
成雪慨叹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何为悲苦何为喜,难分地狱和天堂。唉……”
成雪从包里掏出了几片面膜给了书雅:“行啦,我也要回屋洗漱了,你们凡事多加小心。”
书雅沐浴洗漱,贴了面膜,走进里屋,心里很乱,如果成雪单纯只是一个狐狸精、恶魔,反而很好办,远离也就是了,可她的偏偏又和自己一样,有着悲惨的童年少年。
人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
纷乱的思绪中书雅睡着了。
黎结巴和魏太监睡外间屋,结巴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盒子,一边拆包装一边问:“哎,太监,你会玩儿斗地主呗,我买了一个发牌器,锂电池电动的,可以转圈发牌,可带劲呢,我去叫书雅,咱们玩牌?”
魏太监理也不理。黎结巴自己摆弄了会儿发牌机,实在无聊,慢慢睡着了。
黎结巴睡得正香,就感觉自己在摇晃自己,睁开朦胧睡眼,是魏太监那张惊恐的脸。
“干,干啥呀?我,我睡得正香呢!”
魏太监没回答,指了指黎结巴床的另一边,黎结巴不明就里的翻身一看,魂儿差点吓飞了,一个身材苗条的女鬼,一张惨白的脸,正站在在自己床头。
结巴差点吓尿了,待仔细一看,竟然是敷着面膜的书雅。
黎结巴把双手在书雅面前晃了晃,书雅没反应,他扭头问:“太监,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魏太监小声说道:“梦游呢,别惊醒她,否则容易精神错乱。”
书雅温柔怜爱地用梳子给黎结巴梳头,嘴里念念有词:“姥姥,我给你梳个籫儿吧?”
黎结巴低声骂:“去,去你姥姥个籫儿!这,这不坑人嘛!”
魏太监忽然面露喜色,他把笔记本的屏幕挪到黎结巴面前,黎结巴一瞧,屏幕上绿油油一片,里边有人还在走动:“这,这绿了吧唧的啥玩意儿?这是鬼魂吗?”
魏太监蔑视的看了黎结巴一眼:“这是无人机实时画面,因为是红外线成像,所以屏幕上是绿色的。你看见这个小人儿没,这就是支湃啊!”
此时的支湃正在伴着清风明月,伴着蛙鸣蝉叫,伴着无边的月色,伴着江边的波涛声,非常努力的铲牛粪。
跟他一起合作的,是那位帅小伙。帅小伙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草埋怨:“这不公平,我还没有展示我的技能呢,他们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喂,支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怎么干的这么起劲儿?”
支湃抹了抹额头汗水:“我这人就有一个优点,适应能力比较强,在哪儿都能随遇而安。”
“怪不得你铲牛粪也这么卖力气!我叫华平,我是一名脑外科的医生,我手术的水平特别高,我的手应该握紧手术刀,而不是铲粪的铁锹!”华平恨恨地说道。
支湃点了根烟儿,问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开刀做手术?”
华平摇头:“不是,我身体里的血液可以治病!”
“治什么病?”
“杀死癌细胞!”
“我靠,这还真的很少见!那你在哪都能发大财,跑这儿来扯什么犊子?”
“我的推荐人说,这里能给我提供保护,因为如果我被人给盯上,会把我的血液抽干做研究。”华平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支湃劝道:“既来之,则安之!听天由命吧。说不定他们会回心转意的。在此之前,咱就好好种地,好好喂牛。”
华平左右看了看:“这儿才不是种庄稼的地方呢,我听说,这里表面上是农场,其实,主要是养丧尸。”
支湃一惊:“噢?此话怎样?”
华平指了指脚底下:“这个小岛有一个地下实验室,面积很大。他们把一些人的灵魂拘禁,再把剩下的躯体给养成丧尸,这些丧尸没有恐惧,没有悲喜,就好像钢铁做的一般。我没亲眼见过,但我听说有这么回事儿。”
支湃忽然就想到了雪域冰原的尸鬼,看来,自己来这儿种地也算选对了。
支湃刚要详细询问,忽然,从果园里一个黑影飞奔而出,嘴里大声嚎叫着:“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家……”
看身影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阴阳眼。他的身后,两个黑衣大汉紧追不舍,眼看到了江边,其中一个黑衣人看来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绳索,想套马一样晃动甩出,绳套不偏不倚套在阴阳眼的脖子上,阴阳眼仰面摔倒,想喊都喊不出声了。
黑衣人走过去,用脚踩住他的脖子,不一会儿,脚下的阴阳眼不再挣扎,也不再动弹了。
另外一名黑衣人,手里取出一个招魂幡,轻轻摇晃,领着阴阳眼的鬼魂走了。
华平吓得开始低头铲牛粪,小声提醒道:“瞧见没,又多了一具丧尸,在这儿死个把人都不算个事儿。”
支湃却扔下铁锨,猫着腰悄悄跟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一个打幡引魂,一个拽着尸体,径直往东边的蔬菜园走去。
支湃蹑手蹑脚紧随其后,跟随他们到了一处西红柿园子,黑衣人停住脚步,支湃屏气凝神盯着他们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