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关于温小情失踪的事情上，多次询问我和阿离，结果无一例外是徒劳的。
毕竟关于穿越这么玄乎的事情，还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我们也无法告知那位徐警官。
警察将这件事情当作悬案，由徐警官继续跟进，其余警官忙其他的案件。
但是徐警官的坚持程度实在是令我震惊，她已经反复询问我们连续一个月了。
这天，我和阿离前往校外约会的路上，再次被徐警官拦截。
徐凝打扰二位了，麻烦占用你们半小时的时间，我想听听关于小情失踪的更多细节。我请客。
金子轩徐警官，客气了，不如这样吧，我们与你说了，你信不信便由你吧。
阿离对我说的没什么表示，也许她也是对徐警官的坚持感到无奈，那不如就直接告诉她，也好让她暂时放宽心。
我们商量之后，一致前往徐警官的家里。
徐警官家在老城区的六层步梯楼，墙皮斑驳的楼道里堆着杂物，声控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照着我们上楼梯。她掏出钥匙开门时，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和温小情右手虎口的疤痕很像。
"随便坐。"徐警官把我们领进客厅，转身去厨房倒水。客厅里摆着老式组合柜，玻璃门后陈列着警校的毕业照，照片里的她梳着马尾，眼神比现在锐利许多。组合柜旁边的折叠桌上摊着文件，最上面那张是温小情的学籍卡复印件，背面用红笔写着"2019.3.15 实验楼302"。
阿离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阳台晾着件浅蓝色连衣裙，领口绣着白色山茶，和温小情失踪那天穿的裙子一模一样。
"那是小情的衣服？"我忍不住开口。
徐警官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闻言顿了顿："是我妹妹的。她十年前在实验楼302失踪，穿的就是这件。"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我查过档案，你们学校实验楼在2010年火灾后重建过，原来的302就是现在的304。"
阿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我们三个躲在304教室抄实验报告，温小情突然指着墙角尖叫，说那里站着穿蓝裙子的女人。
"你们说吧，我听着。"徐警官拉过折叠椅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不管是什么，我都信。"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诡异的午后——
那天下午第二节课后，温小情说要去304拿落在那里的笔记本。我和阿离陪她过去时，走廊里的时钟停在14:30，指针卡在玻璃罩后面，像被冻住的冰棱。304教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我闻到股潮湿的霉味，像是旧书在雨里泡了三天三夜。
温小情径直走向靠窗的座位，刚弯腰去捡笔记本，整个人突然开始变得透明。她惊恐地抓着我的手腕，指尖冰凉："金子轩，我脚底下有光——"
阿离突然插话："不是光，是水。"她的声音发颤，"我看见她站在水里，水面浮着好多笔记本，封面上都是她的名字。"
我记得当时阳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可温小情的影子却倒着映在天花板上，像被人倒提起来的木偶。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墙壁，墙皮上留下个浅浅的人形印记，像幅没干透的水彩画。
"她消失前说什么了？"徐警官的录音笔离得更近了。
"她说'十年前在这里等我的人，是不是你'。"阿离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然后墙壁上渗出好多水，把她的笔记本泡烂了，纸页上显出字来，都是2010年的日期。"
徐警官突然站起来，从组合柜最下层抽出个铁盒，里面装着泛黄的信纸。她递给我们的那张信纸上，稚嫩的字迹写着："姐，3月15号下午2点半，我在302等你看实验报告。"落款日期是2010年3月14日。
"我妹妹当年也是去拿实验报告。"徐警官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笔记本后来在火灾现场找到，最后一页写着'水里有我的影子'。"
这时客厅的挂钟突然响了，指针正好指向14:30。随着钟摆的晃动，墙壁上的壁纸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灰色的水泥墙，上面竟慢慢显出字迹——"2010.3.15 温小雅""2023.3.15 温小情"。
阿离突然指着天花板尖叫，我抬头看见无数个透明的人影从吊灯里渗出来，她们都穿着蓝裙子，领口绣着白山茶。最前面的那个转过身，脸和温小情一模一样，只是额头上有块烧伤的疤痕。
"她在叫你的名字。"阿离抓着我的胳膊发抖。
我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把笔记本给我"，低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本湿透的笔记本，封面上是温小情的字迹，里面却夹着张十年前的照片——穿蓝裙子的女孩站在实验楼前，旁边站着扎马尾的徐警官。
挂钟突然停了，所有的人影瞬间消失。徐警官瘫坐在地上，手里的信纸飘到我脚边，背面用铅笔写着"每年3月15号，时钟停在14:30的时候，304的墙会变成水"。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徐警官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把生锈的钥匙，"火灾前的302有个地下室，钥匙一直在我这儿。"
我们跟着她往学校跑时，天色开始变暗，明明是下午3点，街道上却亮起了路灯。路过校门口的宣传栏，我看见橱窗里的优秀学生照片正在变化，温小情的照片慢慢变成十年前那个女孩的样子，下面的名字栏写着"温小雅"。
实验楼304教室的门依然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墙面上的人形印记正在渗出水珠。徐警官用钥匙打开墙角的暗门，下面果然有段潮湿的楼梯。
地下室里堆着烧毁的课桌椅，正中间的地上有个水洼，水面上浮着两本笔记本。徐警官伸手去捞时，水洼突然泛起涟漪，里面映出两个倒影——十年前的温小雅和现在的温小情正背靠背坐着，手里都拿着没写完的实验报告。
"小情！"我忍不住喊出声。
水面突然涌起波浪，两个倒影慢慢重叠在一起。当水洼恢复平静时，里面只剩下徐警官的倒影，她手里拿着两本合在一起的笔记本，封面上的名字正在慢慢消失。
"她自由了。"徐警官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十年前我没能拉住她，现在终于可以了。"
离开地下室时，我看见墙上的日期正在褪去，最后只剩下片干净的水泥墙。教学楼的时钟开始正常走动，指针指向16:00，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温暖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徐警官调去了别的城市，临走前给我寄了封信，里面夹着片白山茶的干花。信里说，她在地下室找到了妹妹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原来我只是在等长大后的自己"。
上周我和阿离路过304教室，看见里面坐着几个穿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转身时，我发现她右手虎口有块浅浅的疤痕，和温小情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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