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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斛珠夫人》语录

北落语录铺

黑白棋子错落于翡翠棋盘,势力消长,侵吞倾轧,永远困囿于经纬纵横之间,是命运巨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

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他愿将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到平安宁静的所在。

纵然此刻关外莽原暮雪,关山如铁。

她是他心底一道长年不能愈合的伤,非死亡不能治愈。

半盘残棋间,数十年人生隐约峥嵘。

她不会知道他是如何珍爱她。如射手珍爱自己的眼睛,如珠蚌珍爱双壳中唯一的明珠——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

韶华盛开,掩不住少年武将的惊艳,假扮男装的海市,虽然养于宦官方诸之手,可那昔年六翼将的唇边,仍有一丝似是而非的笑痕。红药原上的濯缨,黑瞳黑发,他是海市的兄长,是鹄库部的王子,是石榴王朝的开国君。三人的纠葛,期望的空落,父亲与子女,命运与爱人。

她的美丽如一道谶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早已决意斩断了自己,此生已废。

他不能不回避她的眼光。歧流的河川永不倒灌,他与她的命运,一往无回。

她梦见那年晴和的暮春天气,日光烘得人骨头发酥,她十四岁,乘着堆满洁白菡萏的大木盆,漂流在帕帕尔河上。梦里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世都不肯放开。

只是方才那一瞬她看清了索兰的表情——躯体里燃着旺盛而蓬勃的火焰,将整个人都照亮了,可心腔深处却是不化的坚冰。这样的年轻男子,都有着猛兽一样的慑人双瞳,有时黯淡,有时收敛,或冷锐或狂乱,却绝不会有卑屈与退缩。那炽热的是野心,冷如寒铁的是意志,不可阻挡,亦不可扭转。

车帘掀起,一人下车,旋即伸出一只劲瘦的手拣起珠子……秀窄丹凤眼睛,右嘴角边一道半寸长的旧刀痕轻轻上挑,在端方而温和的一张脸上,画成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大徵的天下,昶王的觊觎,是野心还是挣扎,是梦还能抓住什么?

他们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看到此生中最珍惜的人,我原是不信的,可是,原来是师傅呀,是我所爱之人,如此,虽然不甘心,但也觉得没有遗憾了。

只要你还活着,哪怕生不如死——只要你活着。

大徵的天下,昶王的觊觎,是野心还是挣扎,是梦还能抓住什么?

纵然此刻关外莽原暮雪,关山如铁。

惆怅东拦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朕想活的时候,多少人要朕的命。如今朕活得腻味了,却没有人肯杀朕,即便向他们下了杀手,都无法将他们逼上反路。宁可替朕杀人,宁可替朕承担恶名,宁可伤残自身——他就是不愿杀了朕。你看,即使朕将你夺来,令你遍体鳞伤,也不能迫使他违抗我。如果朕自杀,就得先杀死鉴明,朕做不到。”帝旭握住海市双手,轻易将她拉向自己胸前,海市嗅到了他鼻息间的淡薄酒气,“你也不行。你和朕一样,做不到。”

在你心里面,我究竟是什么?

只是希望心爱之人,可以平安幸福。

如果没有你,大概我会在这样的命运里,寥然一生吧!可有了你,更让我明白,什么叫虽然无悔,但却有憾!

这十几年来万般求全,到最后却是万般不如意。

于我来说,求的太多,靠的太近,只是伤人伤己!

他们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看到此生中最珍惜的人,我原是不信的,可是,原来是师傅呀,是我所爱之人,如此,虽然不甘心,但也觉得没有遗憾了。

我对师傅,不一样,所以师傅万万不可再往前走,哪怕半步,不管是出于从小看我长大的情谊也好,对我关爱的拳拳之心也罢,都不可以。若师傅再走半步,只怕海市,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情。如果这样的话,海市只能一辈子熬在关外没办法回来再见师傅。

纵然人间翻覆了千遍万遍,饿殍塞道或是盛世华年,环着这一片大陆的,总是那样无动于衷的浩瀚海。因其广袤,而生漠漠,久远恒长,胜于任何王朝或国家。

宏大的都城依然自顾沉睡,晨曦中,承稷门外一带丹枫如烟。或许这便是最后一次看见帝都的红叶。也罢,说了那般尖刻的话,纵再相见又能如何?海市自嘲地笑笑,拨转方向,催马一路小跑绕过隘口,将天启抛在山后。

顶不住了。他听见空气中有个声音在耳语,轻微而宏大的声音,无所不在,如一阵瘴风在混战的人群中穿行。那是人们的心声,脱离了肉体与意识,汇集成命运的低语。

受伤的士卒已有小半被抬到中军近旁,方便医官们救治,哀哀呼痛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像丢了崽的狼,有的像风箱,有的什么都像,只是不像人。

心内牵念的人,不需要看到面目五官,只要远远看见他举手投足,纵然是千万人里,亦能将他分辨出来。

此别经年,今生亦未必可期。她的脾性是端正剔透不劳人挂心的那一种,他知道,无须他叮咛多添衣、加餐饭、少思虑、仔细珍重种种种种,柘榴亦能将她自己安排妥当。然而总是要听她亲口答应了他,才算是就此别过,便要等待,也总有这一句叮咛的念想。

玄黑铺金虬龙纹的后袍在白玉地面上拖出窸窣的声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像是有无尽的时间可供消磨,只嫌人生冗长。

那扑朔迷离的美,如临水照影,总也看不真切,只觉得难以逼视,炫人眼目,是不容错认的少女风华。

像一切遥不可及的幻象,渴望着,却也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得到。

相隔过于遥远,即便目光曾经相接,他们自己亦无从知晓。浩荡的雪幕将他们分隔开来,缓慢而不可阻挡。

“那年通平城下一役,你若不救朕,该有多好。你父亲去世后,世间再无第二人知道方氏血脉的秘密,你不必做谁的柏奚,朕求死得死,连季昶也能如愿得到皇位,这也算是各得其所。可是,你就是不愿。”

就在此时,海啸般的人声自四面聚拢。那一句流言,即便是格杀勿论的命令也压制不住,最终由无数喏喏私语汇聚成一个巨大而惶恐的声音,遮天蔽日而来。

厉痛穿透胸口,如同一支向时间深处射出的箭,带他溯流而上。千万张血污破碎的面孔上伤口愈合,皱纹抹平,飞了霜的苍苍鬓角上,霜花渐次融化——岁月奔流倒转。

那自由奔驰于草原的蛮族少年,是从他双臂中放出的鹰隼,亦将会是君临瀚州的王者。而海市……念及于此,另一道劈裂的疼痛撕开了他的胸膛。那英姿飒爽的少女将回到尘土飞扬的人间,结婚生子,在平凡日子的间隙中,偶尔怀想起他,又或许会将他全部忘却。终其一生,她不会知道他是如何珍爱她。如射手珍爱自己的眼睛,如珠蚌珍爱双壳中唯一的明珠——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他愿将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到平安宁静的所在。

是自此以后,世间一切都与昨不同。

人都说他当年救了缇兰,可是他自己明白,留下她性命的并不是他,只是他那一点不争气的怜悯之心。从来没有舍己护人的襟怀,那个血流成河的夜里,到处都是杀戮与阴谋,为了保全他自己与季昶,纵有一百个缇兰,他也会不假思索地扬刀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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