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心如冷铁，我依难为顽石。只是前尘算错，误君良多……只是……
我一身罪孽，自尸山归来。 我用前世满是鲜血的手，捧起今生醇厚温热的汤。 我用余生跪地不起，死生魂归炼狱。只希望你……足愿意捧盏，浅尝
于是，白猫儿跪了一宿，不曾回头。于是，傻狗也站了一夜，不曾远走
太疼了，心里盛一个人，他把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最深处，不喜欢自己也好，只要能默默惦念着，护着那个人，得不到也好，怎样都好
地狱太冷了，楚晚宁，你来殉我
地狱太冷了，墨燃，我来殉你
我说过的……地狱太冷，我来殉你
本座最烦的就是你 ，何须你来相陪
人间很好。晚宁，我不要你殉我
他不知道这山河渺茫，何处不再有爱恨情仇？凡间举首，竟再无旧人相伴。那些骄纵得意，仗剑行侠的少年时光，已是一骑红尘，永不回头
再过几年，要是顺遂，他还能低下半个头，笑眯眯地气楚晚宁：“徒儿与师尊比比身高，徒儿乖乖站着，师尊可以垫脚。”
生唱的久了，谁能接受水袖一挽，凤目一勾，转而唱起了旦。但当铙钹停息，月琴寂灭，夜深人静了，每个人洗掉浓重的油*，涨腻水污带走白日里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陌生的五官。原来花旦是英气男儿郎，武生有一双温柔缱绻眼
“……你下来找不自在。”
师尊什么时候改了个名儿叫不自在了？”墨燃笑道，“都不告诉我”
他这两辈子，原都是想做一个善人的
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
再后来，修真界多了另一个传闻。传说中有个盲眼的医者，自江南漠北游历走过，他永远戴着斗笠，落着面纱，谁都不曾瞧过他真正的相貌。唯独知道这个盲者医术卓绝，他遍走穷山恶水，扶治万人而分文不取
那医者却说，他不过是个罪人而已
楚晚宁一字一句都是咬碎的：“那就、让我陪着他！”
正史工整，谱尽英雄。
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躺在暴君传里也好，烂在凶煞榜上也罢，都是好的。
我不想后人提起我们的时候，奉我为神，指你为鬼。我不想后世书载这一段时，写你我反目，师徒成仇。
若我不能为你沉冤昭雪。
墨燃，墨微雨，踏仙君。
我愿意和你一同受万世唾骂。
地狱太冷了。
墨燃，我来殉你。
他这哪里是在找衣服，分明是在找那个回不来的自己
再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当年的大战都成了泛黄的书卷旧闻，久到曾经的稚子都已抽条，曾经的青年大多成家，曾经的英杰许多已鬓生白发
后来，人们偶尔会在江湖上见到墨宗师与楚宗师的身影，但他们来去无踪迹，像是惊鸿照影
芸芸众生之丑，无论是地狱还是人间，都是一样的
冬梅卧雪，夏荷听雨，他一个人走着，从万木春生，到霜林染透
人间多苦，诸恶莫做，情非得已，惟愿少殇
庄周梦，蝶化身，终夜长相伴，昨日如流水，常醉此山中……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只还剩了那么一点点的痴心妄想，却还要被足以遮天的冷雨淹没
他虽喜欢墨燃，但这个人太年少，太遥远，也太炽热，楚晚宁不愿靠近，怕有朝一日会被这样的火焰烧成灰烬
若是他历尽千辛，遍体鳞伤地咬开茧子，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可是外面没有人等他，他该怎么办
他不信情爱，不信天见垂怜，更不想去追求些什么
墨燃墨燃，墨是黑暗，燃是光明。他一生寻求光明，却终难逃夜色深浓
看她泪痕满面，衣虽褴褛容貌慈祥，陌路相逢不识面，对我凝眸为哪桩？
后来，他看到春日的芳菲，会想到他，看到冬日的落雪，也会想到他。后来，每一个清晨都是金*的，就像楚晚宁的魂魄。每一个夜晚都是黑*的，就像楚晚宁的眼睛。后来每一缕月华皎白都如他云袖拂雪，每一轮旭日如他的目藏温情。后来他在天边的红霞里，在青蟹*的晨曦中，在壮烈的云海奔流中看到楚晚宁的身影
我本已心如死水万念灰，却不料三九寒夜透春光，
莫不是天意偏怜幽谷草，怕只怕世态炎凉多风霜
食我心肠，赤蚁煌煌，啄我腹脏，兀鹫茫茫……唯魂归来……唯魂归来……
起风了，槐树叶沙沙作响。
说书人在讲折子，正讲到蛟山一战，南宫驷投血池镇妖邪，众人一片哀哭。
她倒是没有再哭了，她腰背挺直，独自向远山走去，身后响起小丫头和小男孩的甜稚嗓音。
“夫妻对拜——”
她恰好在此时走出槐树的树荫，刺目阳光拂面而来，不知为什么，她竟笑得弯了眼睛，心中充满着欢乐与清甜。
孩提时真是一生中极好的岁月，她想，海誓山盟三跪九叩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清风覆面，通天塔前的海棠树开得正是灿烂，和昨日并无不同。长夜过去了，天涯各处，各有归宿，如今一切都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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