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裴倦 6

"老板这么做是为何？"美莎用叉子轻轻戳着盘子里完美的溏心蛋，蛋黄缓缓流淌在金黄的炒饭上。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睫毛轻轻扇动，"该不会是..."

裴倦正背对着她擦拭咖啡机，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玻璃器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是你什么人？"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嗯？"美莎一时没反应过来，叉子停在半空。

"刚才那群人。"裴倦转过身，逆光站在料理台前，围裙带子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是你亲戚？发小？还是..."

"同事啊。"美莎失笑，"刚才不都介绍过了吗？"

"对啊，同事。"裴倦慢悠悠地走过来，手指在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见面频次高，社交距离近。如果他们今天吃得开心..."

他突然俯身，阴影笼罩下来，"以后再来光顾的概率是87.6%。"

美莎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后颈碰到冰凉的椅背。"这...不好吗？"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哪里好？"裴倦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做得好费我的神，做不好..."

糖块在他腮边鼓起一个小包，"他们会在茶水间说'美莎推荐的那家店真难吃'。"他模仿着女同事尖细的嗓音，惟妙惟肖。

美莎笑了起来。

"生意多还不好？"美莎故意反问，指尖在杯沿画着圈。

裴倦突然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掌心温热。

"错。"

他的拇指装作不经意的试了下杯子的温度，"我做生意讲究投缘。"玻璃杯折射的光斑在他镜片上跳动，"你看那只猫。"

橘猫正蜷在收银台上打哈欠。

"它要是喜欢你，就把肚皮露给你摸。"裴倦收回手，转身从烤箱里取出一个焦糖色的小陶罐，"要是看你不顺眼..."烤箱门"砰"地关上，"连根毛都不让你碰。"

美莎噗嗤笑出声："所以你是在说...我很投缘？"

"我是说..."裴倦把陶罐推到她面前，焦糖布丁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同事有时候也是竞争对手。"

他不知何时摘了眼镜，眉眼在暖光下格外清晰，"与其让他们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不如..."布丁表面突然被喷枪燎出金黄的脆壳，"一开始就断绝后患。"

美莎怔怔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福至心灵："难怪这家店叫'咸鱼翻身'。"她挖了一勺布丁，"根本就是条懒得翻身的咸鱼。"

裴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一道淡疤。

"而且..."他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台面水渍，"要是他们天天来..."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怎么给你开小灶？"

美莎的勺子"当啷"一声撞在陶罐边缘。

"裴老板..."她耳根发烫，却强撑着挑眉，"你这话听起来..."

听起来像是表白一样。

而他们不过才见几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