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了?"南糖凑近他,"你不想见妈妈吗?"
罗韧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我要是去别的城市生活了,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突然砸进南糖心里。
她呆住了,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
"当然会想你啦!"南糖突然大声说,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她用力握住罗韧没受伤的那只手,"但是比起坏阿姨坏叔叔,我更想你有妈妈的保护。"
南糖的手温暖而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
"那样,别人就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南糖认真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多年后,远在黑砂老岛的罗韧想起这句话,却忽然苦笑。
即使有妈妈,别人也会欺负他,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是抵抗外来伤害最好的盔甲。
但此刻,在病床上的小男孩还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和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做朋友,是他最快乐最幸运的事。
"嗯。"罗韧轻轻点头,一滴眼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会想你的,每天都想。"
…
从医院回来后,罗韧因为受伤休学了,两小只每天只能从窗户扔纸条交流。
还没过半个月,罗韧房间又传来了尖锐的哨声。
那天清晨,南糖正在院子里跟着爷爷辨认新晒的草药,忽然听见对面二楼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等她爬上二楼窗台时,看见罗韧蜷缩在床上,脸色发青,嘴角还挂着白沫。
"罗韧!"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别墅区的宁静。
南糖攥着罗韧冰凉的手,一路跟到医院。
在急诊室门外,她看见罗父和继母站在走廊尽头低声交谈,俩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洗胃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南糖隔着玻璃窗,看着罗韧瘦小的身体在病床上抽搐,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妆容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扑到玻璃窗前,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几道痕迹。
"我的孩子..."女人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
南糖知道,这就是罗韧朝思暮想的妈妈。
当罗韧被推出急诊室时,女人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眼泪打湿了病号服。
罗韧虚弱地睁开眼睛,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妈妈..."
三天后,南糖得知罗韧要跟着妈妈去南方了。
分别的那天,医院花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南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上午,最后还是在爷爷的提醒下,带着连夜赶制的中药手串去送行。
手串是用安神的酸枣仁和宁心的柏子仁串成的,每一颗都打磨得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南糖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却还是强撑着笑容:"这个可以保佑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