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细想,快步向别墅走去,早已听不进其它东西,只想着快点找到他,然后......
当我推开二楼小心的房门时,小心正收拾行李包,见我进来,颇为惊讶地抬头,看向我。
“你......”
我几步踏至他的面前,飞快地瞥了一眼床边的行李箱,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小心低下头没再看我,手上动作不停。
“我该走了,有什么事最好快点说。”
我仍沉默着,嘴抿得只剩一条线,眉头因紊乱的心绪而微微皱着。我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一点也不好看,甚至严肃的有些过分,但眼前的人并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行李上。
当小心将所有物品收至行李箱中,扣上箱盖,准备站起来离开时,我眼神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迅速擒住他的手腕,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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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从未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少年微热的体温顺着掌心向上蔓延,如同一湾温热的水流,直直地淌进我早已动荡不安的心底。
小心因过于惊讶而瞪大眼睛望向我,那双无论何时都像是一汪死水的黑眸,此时倒映着我的模样。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连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消匿于此,世界安静的只剩下那砰砰响起的心跳声。
(为了描写方便,下面转入第三人称视角)
小心从没见过眼前的人露出这副表情。
在他看来,这个名为花心的少年,从始至终都应是那副自信满满、不羁而骄傲的模样,他应是举手投足间都满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般,闪亮的模样。这样的他,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就像是天生的发光体。
而现在的他,却是褪下了所有徒有其表的鲜亮皮囊,展现出愈加真实的模样――好看的眉头轻蹙着,清澈的眸子暗涛汹涌,又透出些许挣扎,更深处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愫。
“你......”
小心回过神来,刚想挣脱对方的手,却冷不丁的被按住肩膀,压在了床头的木板上。
行李箱因两人动作幅度太大而被踢开,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脊背抵上坚硬而冰凉的木板,略微的不适感让小心皱起了眉头。
他伸出未被钳制的一只手,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奈何对方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根本推不开。
“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不。”
花心松开擒住小心的一只手,然后一路绕到小心的腰后,环住他温热的脊背,就这样,轻轻抱住了他。
“拜托你――”花心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显得相当不自然,却仍然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拜托你...留下来。”
小心的瞳孔慢慢放大。
“......好吗?”
院落,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落,飘至水塘之上,平整的水面泛起丝丝褶皱。
记忆中耀眼的少年,此时与他四目相对,距离近到......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露出惊愕表情的自己。
花心微凉的手与他的脊背紧紧相贴,暧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小心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正在一点点加快,脑中有着片刻的空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
他沉默寡言,不代表他不谙世事。
小心明白,如果答应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沉默的人往往会细心留意生活中的各种事情。花心身为学生会人员却一次次容许他无理由请假;花心嘴上嫌弃他路痴却还是答应送他回家;在小巷中奋不顾身替他挡住硕大的拳头。以及......现在。
这一切的一切,小心都看在眼里。
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头疼。
这种无法拒绝的关怀,却在此时成了他的累赘,甚至......枷锁。这样沉重的枷锁,将他束缚住,无法轻易地逃避眼前的一切。
早在八年前,小心就知道,不能与这个人有所瓜葛。
这样耀眼的存在,本身就不安全。
八年前,他因相貌而被看中,离开了孤儿院;八年后,又是因相貌太过耀眼,而惹来灾祸。
不能...不能离他太近。
心下逐渐清明,飘渺的思绪也收归心底,小心抿抿唇,对上那人的眼睛――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但是......
小心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般,坚定开口。
“抱――”“抱歉”二字尚未出口,便被强行打断。
没错,相当的简单粗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窗外的云层浮动着,游走着,露出身后如同夏日午后般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朦胧的照在两人身周。模糊了两人的面庞,连感官都似乎不那么清晰了。
大脑中所有程序都在此刻停止运行,小心半睁着眼睛,看着此刻距离他根本不足一厘米的脸。
那人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点,与空中浮动的朦胧的金色光线糅合,将他的思绪带到飘渺无垠的高空中去。
迷迷糊糊感到唇上的温热,以及唇齿被撬开的感觉,让小心空白的大脑有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
“唔――”他想说什么,却根本无从开口。
按在床板上的手抬起,想要挣脱那人的桎梏,却又在半空停下,最终落回原处。
该有个了结了......
抛开八年前的事不提,在之前,你在小巷拼命护我,不去追究其原因,我始终是亏欠了你。
可在如今,我若要离开,就必须还清这些,才能无所愧对。
所以......
小心阖上眼睛,仿佛一切早已风轻云淡。
你我,已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