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会员加更）

乌童身着一袭如墨般的黑衣，直挺挺跪在殿门之外。

自昊辰死后，他便一直跪在这里了。可事实上，他跪在这里，并非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选择杀了那个男人。并且这一次，他的手段会更加隐秘，下手更加干脆利落。

他跪，是因为他知道，清念认为他做错了，所以他才来跪她。

殿内传来女人隐隐绰绰的呜咽声，说不出几分悲凉，几分悔愧。

乌童垂眸望着地板上有序爬过的蚂蚁们，心中一片平静。

“也许今日，我就会死，死在她手中！”

他在脑中演练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死亡，并未觉得有多么可怕，只余道不尽的遗憾。

如果当初遇到她时就死皮赖脸，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如果在少阳簪花大会上，他没有那么冲动，刺出那一剑就好了！

如果被她救下以后，不要顾虑那么多，直接向她表明心意就好了！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到最后却都生生错过了。所以如今他只能不择手段，去争，去抢。

他告诉昊辰他没有输，可看到他咽气的那一霎那，他才明白自己也并没有赢。

因为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殿内的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他从白天跪到晚上，又从黑夜跪到黎明。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所以也不觉得跪着有多么难受了。

“也不知道等我死后，她再想起时我时，会不会也如今日这般哭上一场，流下一滴泪？”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似乎这一辈子，活的便也没那么不堪了！

他正在心中幻想，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道轻巧的脚步声，堪堪停在他跪下的双膝前。

“主人。”

乌童没有抬头，只是深深的，以一种五体投地的方式，朝她伏首拜了下去。

清念望着下方跪着的男人，双眼还带着哭过后的血丝，心中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

她原以为自己见到他，会愤怒，会憎恶，会忍不住直接动手杀了他，替昊辰偿命。

可事实上，仅仅只是走到他面前，便已耗尽了她全身所有力气。

此刻，她站在这里，却只感到无边的疲倦朝她袭来，似要将她拉进永恒的黑暗之中，再也不要醒来。

她一点也不想再去问他，你知不知错，又错在哪里。

她只是倦怠的抬起右手，狠狠一掌拍向他心口，将他体内那滴原本属于自己的血液逼了出来，以真火燃烧殆尽。

乌童原本以为以这一掌之力，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却只感到胸口一阵火灼般的炙热，心头怅然若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她掌心燃起青色的火焰，将那滴代表二人主仆契约的精血一点点燃尽了，他这才感觉，自己原本已经麻木的左腿，突然传来一阵剜心般的剧痛。

当年他被救下之时，左腿齐根而断，正是靠着血契的连结，这才借着清念身上的妖力，恢复了断腿。

如今她将血契毁去，没了妖力，他自然又恢复到三年前，被人追杀到险些惨死的境地。

“你我主仆情份已尽！三年前我以血契救下你，今日我将血契收回，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飞仙门的护法，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走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清念垂眸说完这番话，转身拂袖欲走，却被乌童一把攥住裙角。

他如今仅剩一条腿，连跪都跪不稳，露在外面的皮肤尽是狰狞的伤口。左腿断口处更是散发着阵阵恶臭，显是已经到了腐烂化脓的地步。

“你杀了我吧！”

乌童匍匐在她脚下，执着的攥着她的衣角，将她雪白的裙摆染成一片暗红，一如当年求着她救他时的模样。

“与其叫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给我个痛快！”

他将那支小心珍藏多年的碧玉簪从怀中掏出，塞到清念手中。

“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我死得其所！”

他一心求死，甚至在临死前，送出了那支少年时被她随手赠出的簪子，却依旧换不来对方的一丝怜惜。

清念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祭出碧霄剑，反手割断被他死死攥住的裙角，任由那支被他视若珍宝的玉簪摔落在地，断成好几节。

“杀你，只会弄脏我的剑，你不配！”

话音未落，她已彻底走远，仅剩一个决绝的背影，一如初见。

作者虐完男主虐女主，虐完女主虐男二，感觉自己棒棒哒！

作者感谢越悦月小可爱为本书开通一个月会员，加更一章，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