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借口;分明毫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动与物迕,心与口违。”
这是明朝思想家李贽对自己的剖析,算是一种自我反思。
意思是:明明解决温饱就可以了,却自比作伯夷叔齐;明明本质就是一个普通人,却自诩为已经具备充分的德行。分明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却以大家都有为借口;分明一毛不拔,却说自己是杨朱道学不屑为仁。行动与本性相违背,心口不一。
初读这句话,大致感受了一下言语间的含义,便有一种当头棒喝之感。我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一方面自己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但其实自己的实际行动也不见得有多么光辉;一方面瞧不起社会上的林林总总,另一方面自己也早已浸染其中。
越了解这句话,越感到自己的自大与无知。
这句话也让我对李贽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把他当作精神导师。
李贽初姓林,名载贽,后改姓李,名贽,字宏甫,号卓吾,别号温陵居士、百泉居士等。嘉靖三十一年举人,应会试。历共城教谕、国子监博士,万历中为姚安知府。旋弃官,寄寓黄安(今湖北省红安县) 、湖北麻城芝佛院 。在麻城讲学时,从者数千人,中间还有不少妇女。晚年往来南北两京等地,最后被诬下狱,自刎死于狱中。
李贽在社会价值导向方面,批判重农抑商,扬商贾功绩,倡导功利价值,符合明中后期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要求。其重要著作有《藏书》、《续藏书》、《焚书》、《续焚书》、《史纲评要》。他曾评点过的《水浒传》、《西厢记》、《浣纱记》、《拜月亭》等等,仍是至今流行的版本。 李贽还评价秦始皇是“千古一帝”。
李贽的一生充满着对传统和历史的重新考虑,这也是明朝后期社会思想变革的一个聚焦般的体现。(百科)
最开始我知道有李贽这个人是在高中的历史书上,但是在那里并没有对李贽有过多的展开,直到我今年读到了《万历十五年》,了解了一个在“大历史观”下的李贽。
书中写到:
他认为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见解释经典,这也和宗教革命的宗旨,即凡信徒即为长老的态度相似。但李贽没有路德的自恃,也缺乏伊拉斯谟斯的自信。在他自裁以后气绝以前,他用手指写了王维的一句诗以解释他的死因:“七十老翁何所求!”其消极悲观的情绪已显然可见。
李贽的悲观不仅属于个人,也属于他所生活的时代。传统的政治已经凝固,类似宗教改革或者文艺复兴的新生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孕育。
社会环境把个人理智上的自由压缩在极小的限度之内,人的廉洁和诚信,也只能长为灌木,不能形成丛林。
在同辈的人物中,李贽虽然享有比别人更多的自由,但是他终究没有找到他最企盼的独立地位。这种困难和冲突迫使他继续写作,笔下内容仍然不能越出这一问题的范畴。
这种情况,连同情他的袁中道也为之不解:既然由于对官僚政治不满而绝意仕进,那就理当息机忘世,以文墨自娱;可是写来写去,还总是和官僚政治有关,加之名望越来越大,“祸逐名起”。这就无怪乎招致杀身之祸了。
几个世纪以后,对李贽的缺点,很少有人指斥为过激,而是被认为缺乏前后一致的完整性。他的学说破坏性强而建设性弱。
他没有能创造一种思想体系去代替正统的教条,原因不在于他缺乏决心和能力,而在于当时的社会不具备接受改造的条件。
和别的思想家一样,当他发现自己的学说没有付诸实施的可能,他就只好把它美术化或神秘化。
总而言之,在我的理解,李贽一半唯物,一半唯心,既具有超脱当时历史环境的思想和勇气,又深深地被历史定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