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寺庙。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白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此时,正有两名男子在这殿中,落着冷汗,惶恐四处张望,似是在找寻什么。
正在这时,大殿的上空突传来一铿锵有力的男声“来者何人?”
两男子一听,赶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敬道“祖师爷爷,我们是您的徒孙,赵仛、刘复啊。”
那男声这才稍柔和了些,又问“何事扰我清修?”
刘复看看赵仛,示意让赵仛回答,赵仛整理下思绪,赶忙回答“祖师爷爷,若是换做平常,就算给徒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扰祖师爷爷您的清修,可有些人,他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连斩刘崇赵延您的两位徒孙,又识破我们的计划,把您献给田大人的婴儿全抢了去。此仇不报,实难解徒孙心头之恨!祖师爷爷,您可一定要为徒孙主持公道,杀了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为家兄报仇。”
听了赵仛的话,尤其是孩子被救那里,那男声明显变的愤怒,一字一句的追问“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三郎,月儿!”说到这两个名字,赵仛怒目圆视,牙咬的吱吱响。
那男声没有立即回答,大殿一时陷入寂静,过了好久,才飘来胸有成竹的声音“放心吧,师祖会为你们报仇。”
万窟山,千狐洞。
沉香日常坐在湖边,望着湖面,思念着心中的那个人。
“小玉,我可以感应到,你还活在这世界上。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我每天思念你而伤心的样子,既然这样,就快点回来到我身边吧。”
沉香闭上眼睛,妄图去感受小玉的回应,就在这时,背后竟真传来动静,难道真的是小玉回来了?沉香迫不及待回头望去,竟发现原来是那只小狐狸。沉香越来越觉得这只小狐狸奇怪,千狐洞错综复杂,它到底是如何找到这里?
小狐狸却没想那么多,直接扑进沉香的怀里,跟他亲昵着。沉香从这只小狐狸身上找到了亲切的感觉,对小玉的思念竟也得到了缓解。
沉香略做思考,说道“小玉,如果这只小狐狸真是你的眼泪所化,就快点让它带我找到你吧,我实在无法忍受和你分离的日子。”沉香只顾对湖中小玉的倒影深情告白,却完全没有发现怀中的小狐狸此刻落下了眼泪……
兜兜转转过后,沉香最终还是回到了盛庄,而那只小狐狸又一如既往的突然失踪,沉香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夜晚。
几棵杨柳树低垂着眉悬挂在窗边,让小玉坐在床边的身影看起来若隐若现,沉香站在窗下,望着同样也在想着心事的小玉,心中心绪百转。他可以深刻的感应到,小玉就在他的身边,可每次去寻觅之时,却又不知所踪。
月儿与她有着同样的容貌,同样的经历、性格,再加上那种奇妙的感应,也许,月儿便是我日思夜想的小玉吧?想着,沉香走到月儿门前,将手伸向锁环,却又突然定格在那里。
“不!”
沉香拼命的摇头,强迫自己缩回手,痛苦的自语“我为什么总是因为太过思念小玉,而产生她还活在这个世界的幻想?我怎么能因为太过思念小玉,就把月儿幻想成小玉?我这么做,只是在为自己的见异思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不但背叛了小玉,又把月儿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这对她们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我绝不能做这朝三暮四之事。”
沉香想完,又恋恋不舍的看了月儿两眼,才狠心离去,只是,有些事沉香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就算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但是连经历、性格都完全相同,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同的另一个人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我爱上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究竟算不算对小玉的背叛?
沉香来到河边,望着河面,想了很久。
或许,他想通了。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连经历、性格都完全相同的两个人,那有一样东西,她们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同。
沉香和小玉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生死相依,两人早已磨合出独一无二的心灵默契,很多事,不用说,便知对方在想什么。这种心灵默契,只有共历生死的人,才可意会。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纵使容貌、性格所有都相同,但沉香与她连普通的相处都没有过,更何况共历生死?
人生只有一次,沉香从懵懂的少年开始,小玉就已经闯入他的世界,陪他去经历所有事。而这些所经历的事,塑造了现在的沉香,所以他的过往,他的性格,他的心,只有小玉明白,沉香也无法回到过去,和别人去经历这些事。
所以,沉香认为,能够和他心灵相通的,唯有小玉一人,爱的也只可能是小玉一人。而月儿,不管她和小玉有多少相同,但是在心灵相通上,她们绝无可能相同,沉香也更不可能会爱上她,除非,她是神。
其实除了此事,还有另外一件事也一直在扰乱沉香的心,另他无法释怀,柴五的自尽,让他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
沉香叹了口气,对着湖面在心中神伤“要是小玉还在我身边就好了,她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明白我现在心里的痛楚,陪伴在我身边开导、安慰我。可现在,也只能我一人独自哀伤,无人能懂。”
想到这里,不知是不是幻觉,背后竟真响起魂牵梦萦的声音。
“陈五的事根本就不怪你,你不要再自责了。”
沉香追随音源,期望的向后望去,竟发现一身白衣的月儿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