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丛林茂密的天龙山由于月光被遮挡了一大半,视野并不是特别好,鸦雀无声,大多鸟兽都已休息,只有蛐蛐时不时的叫声,才给这危机四伏的天龙山一丝安定。
小玉和丁香坐在寺庙不远处的石头上,许久无言,各自看着风景,终是丁香先开了口“小玉,其实我还挺怀念的,我们失忆那段时间,最起码我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我们却再也没有话说了。”
小玉的记忆还被尘封着,过往与丁香的一切她都不记得,想要说以前的事也无从说起。她倒是想从今天起、从明天起和丁香做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但自从丁香恢复记忆后,就总是陷在某种莫名的愧疚中,与她之间已不是朋友的感觉,倒像是一个总低她一等的下人。
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与丁香之间到底孰对孰错?小玉想要一个答案。
丁香欲言又止,终于把一切都告诉了小玉,当初是如何将小玉绑在万窟山,又是如何在小玉垂危之际打了她一拳。
“小玉,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只有我自己知道,至今都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沉香。因为我明白,一但我将这些事说出,我将家破人亡。正如你所说,我现在每天都活在悲伤的谎言里,不能自拔,生不如死。我今天之所以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痛苦下去,待帮你恢复记忆之后,我就给自己应有的惩罚……”丁香郑重的说。
小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无法回到从前,而必须要有个人接受惩罚?
也许,是吧。毕竟丁香犯下滔天大罪,接受惩罚也是因果报应,可小玉心里,总觉得遗憾。
就在这时,二人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的丛林里,有几个身影在鬼鬼祟祟做着什么,两人小心翼翼凑上前去,丁香不由得说“这不是田公公吗?还有那两个独眼龙。”
小玉看着这三个不男不女的公公,在那里交头接耳密谈着什么,却听不清其声音,便没好气对丁香说“这三个畜牲,聚在一起,肯定又在商量着做坏事。”
三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便一起向前方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中。
丁香想了想,说“小玉,现在是跟踪他们的好机会,你在寺庙门口等着,如果一个时辰后我依然没回来,那就说明我已经死了。”说完,还没等小玉回音,便直奔三人而去,小玉想拉住丁香,但已经晚了。
小玉知道,这并非是丁香的冲动之举,她只是想急于立功,或者说,她想以一件正义之事,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许,小玉不该阻挡她,只是八太子和熬朔该怎么办?小玉本想去求助沉香,但那么多人中毒,要驱毒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驱毒期间,沉香也需要八太子为他护法。小玉虽然暂时无法动用法力,但只要不碰上契丹巫女和她手下那些活死人,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想着,小玉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小玉看到一个茅草屋,周边全是火红色的大枫树,风景异常美丽,但小玉无暇欣赏,跑到茅草屋前,小玉发现丁香趴在窗户前,注视着里面的什么。小玉走到身前,也往屋里看去,小声说道“怎么只剩他们两个了,田太监去哪了?”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只剩他们二人了。”丁香回答。
屋内一张床上,捆着两个中年男女,眼睛被蒙着,看起来像是夫妻。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仇世元上前,解开蒙着二人眼睛的布,男子迷茫的眼神看到仇士元后,不禁脱口而出“你是汉人?我……我怎么在这里?”
仇士元笑着解释“是你们契丹皇子,在天龙山将你们秘密交给田公公的。”
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契丹皇子将他交给这些汉人,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赶紧祈求道“大王,我们夫妻二人都只是老实巴交的普通老百姓,只求在乱世中苟延残喘,从来没伤害过任何汉人,就请大王发发慈悲之心,放我们夫妻一马。”
仇士良也走上前来,指了指后面桌上的观音菩萨石像,冷冷说“发慈悲之心,那是菩萨的事,不是我的事。被你们契丹人杀掉的那些汉人,他们也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可你们手软了吗?你们杀了他们不说,竟还让他们的尸体做成活死人,用来攻伐我们汉人,让我们自相残杀!今天,我就把你们俩也做成活死人,去对付你们契丹人!”说着,仇士良示意仇士元抽出宝剑。
宝剑出鞘的声音吓到了襁褓中的孩子,孩子大哭了起来,女子赶忙捂着他的嘴对仇士良二人求饶“两位大王,杀你们汉人的,是那些皇族军队,不是我们老百姓,我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孩子,就请大王放我们一马吧!”
仇士元倒真的慈悲了起来,一脸的于心不忍,叹息道“唉,你那八十老母连自理都难,以后还要独自照顾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说完,仅在一瞬之间,仇士元猛地将宝剑向下刺入襁褓,一阵凄惨的哭声过后,孩子再也没了动静,鲜血顺着襁褓滴下地面。
“这样,你那八十老母就不用照顾这孩子了,还不快替你那八十老母谢谢我?”仇士元用剑调起女子下巴,对视着她那仇恨的眼神,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