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柠将目光移到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盏,不断蒸腾起来的热气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心底暗暗一叹,这种事外人也无妨插手的。
华灯初上,夜的脚步逐渐弥漫整个天际,府中也早早点上了灯盏,镇南王妃一行人也离开了。
夏夜里的月亮得出奇,照得漫天星斗也随之黯然失色,稀稀疏疏的清辉从卷帘缝隙里钻进来,满室弥漫着盛夏的燥热。
张皎皎踏着月色慢悠悠的回了小院,一番梳洗后也已半个时辰后了,待她上了床榻后,屋子里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躺在床上半天无法入眠,微微翻了一个身,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唯有微闭的窗牖缝隙里透过来一丝月光,洒落在地面的粘毛地毯上。
然而桌椅摩擦的动静却在虫鸣中尤为突兀,不多时,有茶碗乒乒乓乓摔碎在地。在枝摇叶晃的风声中,听到里面隐隐有人咬着牙低骂些什么。
张皎皎翻身从一旁拿了外衣披在肩膀上,摸
索着来到窗户边,窗外依旧泛着暖黄色的纸灯映射的光亮,并无任何奇怪,她眉头紧锁。
外间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星锦打着一盏灯进来低声道“姑娘,您怎么起来了?可是口渴了?”张皎皎扶着星锦的手坐到床榻上,闻言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听错了,这就睡了。”
小院外,张柠眉目冷冽的看着脚下的尸体,他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剑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染了血的帕子丢到了地上,对着身后人道“处理干净了,不要惊扰了皎皎”
夜色愈发浓厚,在这暗夜里黑暗也在慢慢滋生 ,企图吞噬光明与希望。
永昌伯府作为当年的开国功臣的后代,近些年虽有些没落,但是老永昌伯爷慧眼识珠,看出了自家儿子的不成器,便为其聘了太原王氏女。
王氏女进门后生了的二子一女,长子长成后成为了禁军统领,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因而这永昌伯府历年举办的马球会是十分瞩目的。
张皎皎一身红色小骑装,梳着高马尾,脚底踩着小鹿靴,浅饰妆面,腰间缠着赤红色的马鞭,整个人呈现一股开朗的精神劲。
张皎皎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星锦在替她整理衣摆,好笑道“星锦,好了吗?”
星锦未抬头继续道“姑娘,你刚才去哪儿了啊?衣摆上怎么这么多的泥土啊!”
张皎皎眉目一闪,有些心虚,她刚才看见了这永昌伯府马场的马就没有忍住去骑了一圈回来,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笑道“哎呦,好星锦快别说了,知道错啦!”
“姑娘,你每次都这样说的……”听着星锦絮絮叨叨的话,一时脸上布满无奈。
“皎皎!”就在二人正在玩闹间,齐衡清朗的声音打破了二人。张皎皎如见恩人一般轻轻拂过星锦的手,转过身来对着齐衡笑着道“元若哥哥!”
乳白色的光线落在面前皎洁的女孩的脸上,女孩微微一弯头,眼中似浸满了星星,古灵精怪的模样让齐衡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给你”齐衡轻轻拉过女孩软糯的手,将袖间的东西放到了女孩的手心。张皎皎微微一愣,有些好奇。
白皙娇小的手掌上正躺着一个天蓝色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根青竹,亭亭玉拔,她将香囊打开,只见香囊里装着一个小泥人。
随着荷包的慢慢打开,泥人也露出了面貌来。张皎皎脸色一喜惊讶道“这……”
齐衡温润一笑“偶然发现的,便学了做给你,皎皎,你可喜欢?”
张皎皎的手指尖不禁细细抚摸着小泥人周身的轮廓,望着这张与她相似的面容,心中隐晦的升起几分欢喜来。
这个小泥人捏的正是上次她在花园中因放纸鸢的模样,小人儿一身红衣,脸上带着笑意望着头顶,手中牵着蝴蝶状的纸鸢。
“喜欢的呢,她好可爱啊!”望着女孩欢喜的模样,齐衡一直紧攥着的手也松了下来,笑着“你喜欢就好。”
“这个捏的是我,那你可又捏了你啊!她这么可爱就应该也与人相配啊!”张皎皎心底的喜悦愈发浓厚,一时话未经思考便问了出来。
齐衡听着她的话,瞳孔微缩。张皎皎连忙将小泥人放进香囊里,掩饰道“啊!我刚不是那个意思……”
齐衡上前一步将女孩娇小的身影遮住,低声道“皎皎……我……”
“皎皎……”一声柔和的女子声恰在此时传来,也打破了齐衡的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