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草原上的风裹着砂砾,不断拍打偏帐的羊毛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暗处窥探的脚步声。虞嘉洋靠在贺峻霖肩头睡得安稳,呼吸轻浅,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许是梦到了两人约定的草原日出。贺峻霖却没什么睡意,他轻轻拨开虞嘉洋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帐帘缝隙处——方才送奶茶的少女离开时,裙摆扫过帐外的草屑,留下了一串浅淡的脚印,而那脚印的方向,竟隐隐朝着关押达勒的囚帐。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虞嘉洋的头,将自己的外衫轻轻盖在少年身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刚起身,就见帐帘被人轻轻掀开一条缝,一道微弱的光透了进来,紧接着是周将军压低的声音:“贺公子,大汗请你去主营帐一趟,关于达勒的审问,有新发现。”
贺峻霖点点头,跟着周将军往主营帐走。营地里的篝火大多已熄,只有巡逻士兵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橙红的光。路过囚帐时,他特意放慢脚步,见帐外守着两名精锐士兵,神色警惕,帐内偶尔传来达勒的怒骂声,却很快被风吹散。“达勒招了什么?”贺峻霖压低声音问,指尖无意识攥紧——他总觉得,达勒背后藏着的,远不止“勾结大靖皇后”这一件事。
周将军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他说,大靖皇后在北漠安插的眼线,不止他一个,还有人藏在大汗的亲信里,负责传递营地的布防图。更可怕的是,他还提到了一个‘信物’——一块刻着桃花纹的玉佩,说持有玉佩的人,就是和皇后对接的关键。”
贺峻霖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咯噔”一下——桃花纹玉佩?春桃的布包上绣着桃花,而白天送奶茶的少女,腰间似乎也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只是被衣襟遮住,没看清纹样。他刚想开口,主营帐的门帘已被掀开,浓郁的酥油茶香气扑面而来,大汗正坐在案几后,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纸,眉头皱得紧紧的。
“阿霖来了,快坐。”大汗抬眼,将手中的纸递过来,“这是从达勒身上搜出来的密信,上面写着‘月圆之夜,以桃花为记,取证据于狼图腾下’。你看,这‘桃花’指的是什么?”
贺峻霖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纹理,目光落在“桃花为记”四个字上,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大汗,今日有个少女来给我们送奶茶,她腰间似乎挂着一块玉佩,只是没看清纹样。达勒说的‘桃花纹玉佩’,会不会和她有关?”
周将军闻言,脸色骤变:“你说的是阿古拉?她是营地里老牧民的女儿,父母去年在边境冲突中被大靖士兵所杀,按说不该和大靖皇后有牵扯……”话虽如此,他还是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查阿古拉的底细,若她真有问题,绝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大汗却抬手拦住他:“别急,若她真是眼线,现在动她,只会打草惊蛇。月圆之夜还有三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和谁对接,又想取什么证据。”他看向贺峻霖,眼神里带着几分信任,“阿霖,这件事,还得你多费心。你刚回营地,眼线对你的防备最低,或许能引出幕后的人。”
贺峻霖点头应下,心里却想着虞嘉洋——若是真要设局,定会有危险,他不能让少年再陷入险境。从主营帐出来时,天已蒙蒙亮,草原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薄雾,远处的狼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刚走到偏帐门口,就听见帐内传来虞嘉洋的轻唤:“贺峻霖?”
他掀帘进去,见少年正坐在床上,手里攥着他的外衫,眼神里满是担忧:“你去哪了?我醒了没看见你,还以为……”话没说完,声音就有些发颤。贺峻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怕,我去见大汗了,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把达勒招供的内容和“桃花纹玉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虞嘉洋,唯独没提“设局引眼线”的计划——他怕少年担心,更怕少年会执意要和他一起冒险。可虞嘉洋听完,却立刻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你是不是想自己去设局?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上次春桃就是因为独自引开官差才出事的,我不能让你再一个人面对危险。”
贺峻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又暖又疼。他知道,虞嘉洋从来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菟丝花,而是愿意和他并肩抗险的同伴。沉默片刻,他终是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两人正说着,帐帘忽然被掀开,阿古拉端着早餐走进来,手里的木盘上放着烤饼和奶茶,热气腾腾。“贺公子,虞公子,该吃早餐了。”她笑着开口,眼神清澈,可贺峻霖却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案几上的木盒——那里放着大靖皇后通敌的证据。
虞嘉洋察觉到贺峻霖的警惕,故意拿起一块烤饼,笑着问:“阿古拉,你从小在草原长大,一定见过很多次草原的日出吧?我和贺峻霖约定,等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看日出,你知道哪里的日出最好看吗?”
阿古拉握着木盘的手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往东走十里,有个望日坡,那里能看到太阳从草原和天空交界的地方跳出来,特别好看。只是那里离边境近,平时很少有人去。”她说着,放下木盘,转身就想走,却被虞嘉洋叫住:“阿古拉,你腰间的玉佩,能让我们看看吗?我之前听人说,北漠的玉佩纹样都很特别,想见识见识。”
阿古拉的身体瞬间僵住,脸色微微发白,手不自觉地按住腰间的玉佩:“没……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块普通的玉佩。”说完,不等两人再问,就快步跑出了帐外,裙摆扫过门槛,留下了一片慌乱的残影。
贺峻霖和虞嘉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确认——阿古拉果然有问题。“她刚才提到的望日坡,说不定就是密信里‘狼图腾下’的地方。”虞嘉洋压低声音,“月圆之夜,她肯定会去那里和人对接。”
贺峻霖点头,伸手拿起案几上的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证据,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就用这些证据当诱饵,引幕后的人出来。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告诉大汗,让他派士兵暗中埋伏,确保万无一失。”
两人刚收拾好东西,就见周将军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块玉佩,脸色凝重:“贺公子,你们猜得没错!阿古拉的父亲,根本不是被大靖士兵所杀,而是十年前因‘通敌’被处死的北漠贵族,而她的母亲,就是大靖人!这块玉佩,是从她的毡房里搜出来的。”
贺峻霖接过玉佩,只见玉佩上刻着一朵精致的桃花,纹路和春桃布包上的一模一样。他指尖摩挲着玉佩,心里忽然想起春桃——那个总是笑着递来热芙蓉糕的姑娘,若她还在,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为这隐藏的阴谋而愤怒?
“月圆之夜,我们去望日坡。”贺峻霖将玉佩收好,目光扫过远处的草原,“这次,一定要把皇后的眼线全部揪出来,为春桃报仇,也为北漠和大靖,扫清这团阴霾。”
虞嘉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坚定:“我跟你一起去。”阳光渐渐爬上草原的地平线,金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远处的狼旗在晨光中猎猎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吹响了号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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