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仙境不同,人类世界是有季节与温度变化的。
此刻正值春季。
娃娃店旁的高楼上,两个黑影站在那儿。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显眼了吗?”时希指了指空中的太阳。“人类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
“我讨厌有光的地方。”黎灰用魔法变出了一把人类世界的伞,“不过,我们仙子可是有魔法的。你施法让人类不要看到我们不就好了吗?”
柔和的阳光斜挂在道路两旁树木的枝叶上,显得那么静谧,可是绿色的草坪和白色的水泥地却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楼林立,车来车往的人类世界全然没有仙境的一番宁静。
“好吧。不过我们这次来人类世界可是有正事要做的。”为了节省时间,时希用魔法将她和黎灰传送到了冰川。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黎灰问道。
“仙境的冰川开始融化了,冰公主也因此开始消失。”时希望着人类世界仍然残存的冰川,忧心忡忡,说道:“看来,人类世界的冰川现状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由于冰川融化,从冰川上分裂下来的一个个巨型冰块被海洋潮汐推至岸边,而且它们还在继续融化,海岸线不断地在扩张着,甚至那些以冰川融水为源头的河流可能会在冰川融化时暴涨,然后在冰川消失后干涸。
“这么说,水王子也早就察觉到了不对。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还要选择帮助人类?”肆意的流水虽让水王子的仙力增长着,可是却是以自己的妹妹消失为代价而得来的。黎灰本就看不上人类,加之水王子先打破了灵犀戒律,这使得他更加生气了。
“你错了,水王子的力量虽然在增强,可原本纯净的流水越来越污浊了。冰川的水是最纯净的,若没有这里的水去稀释,恐怕水王子也要和夕绯一样,被肮脏的流水污染了。”没有在冰川过多停留,时希便又切换了另一处的空间。“还有一个地方,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
“这里是……?”黎灰翻着案桌上人类整理好的一堆文件,上面记录着各种各样已发现或待解决的公式。“人类世界的藏书阁吗?”
“算是吧。颜爵告诉我,人类没有魔法,但是他们却会发明创造。”时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实验室中大大小小的精密仪器,“这里应该和浮云楼一样,是人类智慧灵光的聚集处吧。”
“我不明白人类用这些奇怪的符号在记录什么。”黎灰随手翻开一页,“Dioxins……这是什么?”
时希穿过了那层玻璃,拿起了实验台上的一支试管,摇晃着里面的液体,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上面记录着人造的毒素。夕绯之所以无法抑制它们,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仙境和人类的发展进程并不一样,就算我们现在看到了人类记录的东西,我们也不明白它的运作机制。”黎灰将这些记录着的纸张化为魔法信息,传回了灵犀阁。 颜爵虽为艺术之灵,不过人类世界的事,他也不能了解的面面俱到。
“确实,我们无法用魔法的思维来解释人类创造的东西。不过,用不了几年,灵犀阁总能找到办法的。”时希将手中的试管重新放回了仪器上,“辛灵还是没有看到人类罪恶的一面——为了利益创造着新的毒素,却从不考虑如何平衡它们。”
“人类竟然还有关于时间和黑洞的记录啊!”黎灰一眼便看到了另一边的文件中,藏着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发现的记录。“时间法则,人类也敢挑战?”
黎灰将写着“速度越快,时间相对流逝越慢……”的那张纸,递与时希。
“这么看来,若人类找到了改变时间的规律,改变历史倒也不是不可能。”黎灰嘲笑道。
“改变历史?那人类今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历史能被改变呢?人类也不可能达到光的速度啊,即便达到了,人类的身体又怎么能承受这种压力?”
“这一切不过都是人类的猜测而已,并未得到验证。还是先想想自然吧,若是打破平衡,人类哪还有什么以后?”黎灰将那张写着黑洞的秘密的纸随手扔回了案桌,“天真!人类连光尚且都研究不明白,竟然还试图研究黑洞!呵…”
“走吧。这里所有记录的东西,灵犀阁都已经保存了。人类破坏地球的速度远比净化的速度快得多,恐怕光靠人类…叶罗丽仙境也要不复存在了。灵犀阁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时希解除了隐身的法术,与黎灰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了这城市中。
她还是爱这星辰般的深蓝,只是这衣裙不再那么正式。一袭蓝色过膝连衣裙,衣裙上用星辰的图案点缀着。银色的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髻,插上一个与衣裙颜色相近的蓝色水晶钗,有流苏垂下,俨然像是一个人类了,只是那素雅却不失的气质令旁人看来依旧超凡脱俗,仿佛不是俗世中人。
黎灰仍然是那身西装,看起来倒也不算违和。
春夏交替之际,天气变幻的也突然。来时还是艳阳当空,此刻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时希伸手感受着细雨落在手心,但是只一会儿,雨水已被一把大伞遮挡住。
“虽然是仙子,但也不能这么放任自己被雨淋啊。”黎灰在一旁替时希撑着伞,用旁人少见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这雨水的纯净,不过…这大概就是人类口中所说的酸雨了。”时希收回了手,站立在伞下。
“科技的发达,人类的灭亡。这似乎不可能有联系,但又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人类科技的发展到底是进化,还是退化呢?这又有谁知道。毕竟人类世界不像仙境,仙子虽有魔法,但彼此之间却互相制约平衡着,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仙境会被破坏。”黎灰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替时希擦去了手心的雨水。这污浊的水怎配沾染她?
“如果人类就此灭亡,他们会留下什么?故事不再被诉说,史诗无人传唱,经典蒙尘,万物黯淡。或许他们只能在我的时间长河里还有所记录,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知晓。”时希说道。
时希与黎灰二人走在这雨中,看着繁华都市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听他们聊着向往的明天与美好的过去。而时希却没有心情想这些,她想的只有地球的未来。
虽在伞下,但时希也刻意保持着与黎灰的距离,因而雨还是打湿了她半个身子。
黎灰也将伞倾向她,自己也被淋湿了。只是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黎灰一把拉过了时希,将手绕过她的后背,搂着她的肩说道。“这雨可是有毒的。”
时希用余光看了眼黎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拒绝。“你还是留着撑你自己吧,我再用魔法变一把伞就是了。”
黎灰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时希搂的更紧,“这里可是人类世界,你用魔法不怕被发现吗?”
春雨在侧,与她伞下穿过这长街小巷和人群。春风迎面吹来的时候,他就在她身旁,就好像春天正把她推向她。
“原来一见钟情竟真的存在,遇见你之前从不知道,喜欢这件事是如此深情。”
“你说什么……?”时希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低下了头,脸却红了一片。
他总能打破她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时候,倒也羡慕人类,相爱便可在一起厮守,而自己,与他,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绝不会让时希因为时间法术而消失……”黎灰心里想着,便也更加坚定了曼多拉与她说过的话,即使日后会因此而形同陌路。
像这匆匆下完的雨,淅淅沥沥都是心动,即便他与时希相识已久。
雨停了,黎灰不舍地松开了手,收起了伞。
水王子目睹了这一切,而也因他的出现,时希与黎灰停下了脚步。
时希的目光左右闪躲,没想到这一幕竟被他看到了。
“水王子,你也来人类世界了?”黎灰开口说道。“是去找那个人类吗?不过她现在应该在花蕾堡把。”
“我来看看人类世界。”
“是吗?”
“随你怎么想。”水王子又看向时希,“你们怎么也来人类世界了?”
“我们…”时希一时语塞,仍旧在刚的尴尬之中。
“自然是想办法挽救仙境咯!”黎灰接道。
“那就灵犀阁见吧。我还要再去看看人类世界的水源。”
“请便。但愿都能像清溪峡那样。”
“我们先回去了,水王子。那就灵犀阁再见吧。”时希说道。
水王子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若他们也都是人类,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吧,如今却因为一些事,而意见不合,立场不一,灵犀阁越来越不似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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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灵犀阁会想出怎样的办法?”一回到仙境,黎灰便问道。
“灰,你…没有发现什么吗?”时希说的极其认真,连唤他的名字时都不带有一丝情感。“仙境为什么会与人类世界形成平行空间?因为这两个空间所拥有的东西都太接近了…所以人类世界中任何一种元素发生变化,都会影响仙境。与其想着如何挽救人类世界,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切断这两个空间的联系。”
“你想到办法了?”
“我只掌握时间法术。”时希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掌握空间法术的辛灵,却不在了。若她在,我与她联手改变时间与空间,或许还有办法。”
时希的这番话倒是点醒了黎灰,曼多拉所想的并不一定要毁灭地球才能实现。
“你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实际。我是不会同意你使用时间法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