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顺着管道一路往上，梯子上缠着数不清的蛇蜕，石壁上还留有四指的手印。

　　然而就在接近豁口的时候，底下倏地传来一声急促的惊呼，紧接着是衣料的剧烈摩擦声。

　　少女几乎是同一时间松了手，纵身跳了下去，控制着身体飞速向下坠。

　　与此同时，一根攀登绳牢牢地缠上了她的腰。

　　她反应很快，脚尖一勾倒挂在了梯子上，一把抓住了黎簇的手。

　　黎簇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一只手上，加上他下坠的强大冲劲，安静的管道里，陡然响起的“咯嘣”声清晰可闻。

她的指尖有些凉，黎簇甚至能感受到她食指第二关节和虎口处的薄茧。

　　当事人依旧面不改色，全身猛地发力，借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身体正了回来。

　　顺带扯着黎簇落回到了梯子上。

　　“没事吧？”黑瞎子在上头收起攀登绳，探出身来，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的肩膀。

　　“继续往上吧。”少女神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默默改用单手在攀爬。

　　黑瞎子自顾自摇了摇头，只是加快速度打通豁口，豁口后管道重新横了过来。

　　顺着低矮的管道爬出去，对面立着一个铁架，底下匍匐着许多黑飞子。

　　好在管道口的位置很高，那些黑飞子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只能虎视眈眈地守在管道底下。

　　黑瞎子也不着急，带着人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少女掰着右边的肩膀给自己正骨，黎簇不安地跟在她身后，眸中是说不出的慌张和愧疚。

　　伴随着一声正位的轻“咔”，她眉头都没动一下，就开始活动右手。

　　黑瞎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叹道：“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姓张。”

　　“为什么这么说？”少女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来了兴趣。

　　“张家人都是不会痛的。”黑瞎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墨镜底下的眼神晦暗难辨。

　　气氛僵持了一瞬。

　　她垂着眸，大半张脸都陷进了阴影里，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我的心，早就不会痛了。”

　　黑瞎子收回视线，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几年前在罗天大醮上力压所有人夺冠的那道身影。

　　任谁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落魄失意的人，会是异人界年轻一代的天才领军人物。

　　这人世间，果然唯有情之一字最难解。

　　半晌，他叹了口气才开口：“别把自己搞死了，我没法跟哑巴交代。”

　　“我才不会死，在这个计划没完成之前，我是不能死的。”少女摩挲着手臂上的绑带，长睫微垂，掩住了眸底隐而不发的疯狂。

　　话音落下，管道口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对面高高的铁架上，一个浑身发白，瘦得皮包骨的人形怪物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了过来。

　　“来了。”她整个人的肌肉顿时紧绷，正想上前时却被黑瞎子拦住了。

　　“我来。”黑瞎子手上使了点劲，把她按回到管道里，又从怀里掏出枪扔给黎簇。

　　“保护好自己。”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转身就跳下了管道。

　　黎簇连忙坐正身子，双手握枪对准外面，隐隐有挡在清翊身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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