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竟也有不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时候。
——黑背老六
长沙城外,城隍庙。
今年的秋天来的还真是晚,到了如今秋叶才败落下来。我一个人斜着靠坐在墙根儿,晒着秋日里暖暖的阳光,没一个人敢来打扰。
原因无他——我身旁放着那把陪了我半生的刀,也是染满了血沾满了魂的刀。
我老六虽然有些弑血,但我分得出好赖,杀的人没一个冤枉的,自然这刀下亡魂也没一个是冤魂。
还记得当年佛爷初来长沙,刚刚混出点名堂时,在长沙城里的迎春楼外,我与他也算不期而遇。
我一眼看出他并非寻常人,日后定是有一番作为的,也便挑了个我从地下得来的玉瓷碗扔了过去。他倒客气,回给我一枚银元——我更不客气,一下子倒了碗中茶,接住银元。
也就是这一枚银元——定下了这场君子之交。
格老子的,这文化人真麻烦——有交情就有交情呗,还君子之交,老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后来,他没找我我也没找他,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直到那年的大雪天。
具体是哪一年我忘记了,只记得那年的雪真大啊,我一个人,一把刀,单枪匹马直闯长沙城外几十里路外的无常坡。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我一脚一个深坑地走着,那雪花把我的视线
遮了个严严实实,我根本看不清前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我心里那个急啊,一步一滑、踉踉跄跄的到了声音来源处——还好还好,我追上了。
我也不顾得许多,提刀直接冲了上去。也没管对方是多少人,反正是都死在了我的刀下。
我那个衣服啊,还有刀上都是血。身上更是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伤着了也见了血,可我也顾不上了。
着急忙慌到了马车旁,边靠近边在心里吐槽——奶奶的,什么破玩意,这是车吗?连TM块板子都没有,怎么挡风雪?就两块破帘子,还没我身上这两块破布暖和呢!
我用尽全力劈开了车门上的锁,推开其他人,把她们中间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背到了背上,又是顶着风雪往回走。
这女人,包括车里其他女人都是一个地方的——迎春楼里“老人儿”了。这楼自不必我多说,城里除了醉红楼、怡红院外,也就那里最得这长沙城里那些败家子的喜爱了。
我木讷的往回走着,走着,只知道往前走,回长沙。但全身上下冷不冷,疼不疼,早没反应了。
天黑的时候,偏赶这一天没月亮,但还好前面就是城门了——也不知道是每天都这样,还是今天有什么事发生,那城门口被火把照的透亮。
我也懒得去管,也没回头:“没事了,马上到家了。”这是我今天这么长时间,说的第一句话。
背上的女人没吱声,也不知道是冻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又或者是在无常坡时吓傻了。
到了城门口,我才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佛爷带着手里的兵,举着火把等在城门口,就等我回来。
那几个兵想上前帮忙也没敢动,我也没机理会,继续往前走:“多谢了。”
谢什么呢?
当然是谢他在我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在本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愿意带兵等着我——这,也是一份情义!
我头也不回,走了。
心里却想着——可笑啊可笑,我老六独来独往,竟然也有一天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这么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