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 对不起你

新月吾妻：

见字如晤！

犹记当年初见，一眼万年。本是为二爷夫人寻药，才有了那一番北平之行。不想，火车站前遇见了作为司机小新的你。

本来还在想曲如眉究竟是何意，新月饭店派人接车怎会用这样一首诗？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后来在拍卖会第二轮开始前，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番好姻缘！可我本为了求药，如何能有这番姻缘？而且，即便没有这番求药，我一个随时要上战场的人，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如何能伴一人终老？

可你不管不顾，和我一起来了长沙——就再也没回去过，即便是长沙会战，你答应我会回去也没回去。

我张启山不愧对祖先，不愧对百姓，不愧对九门，可我唯一对你有愧。

你一个大家闺秀，本可富贵余生，平安喜乐。可就因为嫁给了我，有家归不得，至亲难相见。不仅如此，还要为我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新月，我的妻。

我对不起你。

本来，战场凶险，古墓难安，我不该把你也拉进我的命局里。可你一次一次为了我做了那样多，我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你为了我，与陆建勋切磋周旋；你为了我，北平东北寻找良方救命；你为了我，进入张家为本族人设定的考验里……

后来，你为了我，跪在梨园戏台上求二爷出山；你为了我，带九门众人下墓寻药；你为了我，独自一人于城楼之上高唱《别姬》曲，只为拖延时间，换敌人全部一死。

新月，你让我说什么好？

你不知道那墓中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吗？那是连九门几位当家都没完全把握的墓，你怎么敢进？

你不知道日本人虎视眈眈，城楼危险无比，一不小心就要丧命吗？

你不知道你应该躲在我身后，让我来保护你吗？

是我说错了，这些你怎会不知！

可你还是做了，只因为这一切都关于我。

新月，我对不起你。

我从来不会说什么浪漫情话，也不会说什么一生一世的誓言。我原以为这些本不需要说，一切全看我以后的所作所为。

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我错在太自负，以为百姓、长沙、九门，包括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护得住。

可到最后，我自己都九死一生，哪里顾得上百姓？

我错在想得太多，又把你忽略的有些彻底。我把一切的一切都放在了心里，却把最应该放在第一位的你，放到了最后——甚至是只在心里留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装着你。

可你从来不怪不怨，你只是默默地在我疲倦时端来一杯咖啡，在我酒醉时递过一杯清茶……

你从来不说，我却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的不是大富大贵，不是山盟海誓，只是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可对于这个，我只能说声对不起。太多太多的事挡在你我之间，我忙起来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

新月，你知道我听见你和二爷夫人说那些时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悔，我怨，我恨，我悲！

我悔不当初，我怨明白太晚，我恨自以为是。但我悲的，确实你！

新月，你从来不说这些，即便心里想了千万遍——从不与我说，我知道你怕我本就繁忙，也就不拿这些叨扰。

可我知道这些时，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我做不到二爷那样，就只能委屈你。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

新月，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