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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卷着最后一缕霞光沉落时,七宝琉璃宗的待客院已笼在浅淡的夜色里。金鸾被尘心抱地进了屋门,脸颊还烧得像浸在滚水里,连指尖都泛着软,搭在他臂弯上的力道虚浮得几乎抓不住。
尘心的步伐放得极轻,银白的发梢蹭过她的耳侧,带着清冽的竹香。将她轻放在铺着软垫的床榻上时,他俯身的动作顿了顿——金鸾的眼尾泛着红,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像被风吹蔫的蝶翼,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
“怕了?”尘心的声线压得很低,低哑的尾音裹着夜风的凉,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红的耳尖。那触感软得惊人,让他指尖都忍不住蜷了蜷。
金鸾偏过头想躲,却被他用指节捏住下巴,轻轻转了回来。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蹭过她的唇瓣时,她听见他低笑着开口:“先前在星斗大森林里,是谁说‘我是99级极限斗罗,这点小事算什么’?”
这话像根细针,戳中了金鸾的好胜心。她咬了咬下唇,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指尖攥得太紧,连指节都泛了白:“那你陪我试武魂分离。”
尘心的笑意骤然僵在脸上,紧蹙的眉峰拧出深刻的褶皱:“我说过不行。”双武魂分离是魂师界的禁忌,稍有不慎便是魂识崩碎、魂力尽散的下场,哪怕是极限斗罗,也没人敢轻易尝试。
“我有把握。”金鸾坐起身,指尖一抬,一缕凤凰真火便在掌心凝成小小的火焰团,橘红的光映得她眼底亮得惊人,“冰火两仪眼的烈火杏娇疏和八角玄冰草,已经让我的凤凰与苍龙双武魂趋于平衡;在星斗大森林里,凤凰武魂与凤凰神剑的共鸣是契机——只要引动魂识拆分,神剑能脱离本体,成为独立的器武魂。”
她的语气太笃定,连眼尾的红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尘心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指尖拂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我守着你。若有半分不对,立刻停下。”
深夜的七宝琉璃宗静得只剩风声卷着竹叶晃的轻响。待客院的窗棂被尘心封了魂力结界,连月光都透得极淡,只在地面铺了层朦胧的银。
金鸾盘膝坐在床榻中央,身下垫着尘心寻来的寒玉蒲团——那是能镇住魂力躁动的宝物,触手便有沁人的凉。尘心持着七杀剑立在旁侧,银白的衣摆垂在地上,周身的魂力织成一层半透明的护罩,将整个房间裹在其中。
“先放凤凰武魂。”尘心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碎这夜里的静。
金鸾深吸一口气,指尖掐了个诀,魂环从脚底缓缓浮起——黄、紫、紫、黑、黑、黑、黑、红、红,九个魂环在她周身流转,最外层的十万年红环泛着灼目的光。随着魂环亮起,一只通体流火的凤凰虚影从她身后浮现,羽翼展开时,连空气都泛起了灼热的波纹;而凤凰的爪间,还缠着一柄长剑的虚影,正是那柄随她多年的凤凰神剑。
“再引苍龙岩魂。”
金鸾的指尖一转,冰蓝色的气流从另一只手的掌心溢出,顺着手臂缠上凤凰虚影——那是苍龙岩魂的魂力,带着极寒的气息,与凤凰真火碰撞时,空气里发出“滋滋”的轻响,凝成细密的水雾。
冰与火的气流在她周身缠绕、交织,凤凰神剑的虚影在中间被扯得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金鸾的额角渗出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里,连后背都浸湿了一层。
“开始了。”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却依旧清晰。
指尖的诀法猛地一变,凤凰真火与苍龙岩魂的气流同时向两侧拉扯——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分别攥住了凤凰神剑与凤凰本体,要将它们从魂识里生生撕开。
剧痛在瞬间席卷了金鸾的四肢百骸。那不是皮肉的疼,是魂识被拆分的撕裂感,像有人拿着钝刀在割她的灵魂,每一寸都疼得发麻。她攥紧了身下的寒玉蒲团,指节泛得惨白,连指甲都嵌进了软垫里,指缝间渗出血丝。
“撑住。”尘心的掌心骤然覆上她的后背,七杀剑的魂力化作柔和的气流,缓缓裹住她快要崩碎的魂识。那魂力带着他独有的清冽,像凉泉浸过灼烧的魂识,让金鸾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可疼痛并未减弱半分。凤凰神剑的嗡鸣越来越尖锐,甚至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金鸾的魂识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的风声、剑鸣都变得模糊,只有尘心的声音像锚,死死钉在她的意识里:“看着我,金鸾。”
金鸾艰难地抬眼,撞进尘心的视线里——他的眉峰蹙得很紧,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连持剑的手都微微发颤。那慌乱像一缕光,刺破了魂识里的黑暗,让她咬着牙又撑了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半盏茶,一声清越的剑鸣骤然炸响,震得房间里的烛火都晃了晃。
凤凰神剑脱离了凤凰武魂的虚影,化作一柄通体流火的长剑悬在半空,剑刃上的纹路清晰可见,连魂环都凝成了淡淡的光晕;而凤凰本体则收拢了火焰,化作巴掌大的小火团,与另一侧冰蓝色的苍龙岩魂分置两侧,各自悬浮,却不再互相冲撞。
金鸾脱力般倒在尘心怀里,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可她的唇角却扬了起来,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子:“成了……你看,它真的独立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呢喃,说完便没了力气,头歪在尘心的肩窝里,呼吸都变得浅淡。尘心的掌心覆在她的后颈,指尖能摸到她颈间急促的脉搏,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些——他抚着她的背,指腹蹭过她汗湿的碎发,声音发沉得像含了冰:“下次再敢这么胡来,我就把你锁在七宝琉璃宗的后山,连武魂都不让你碰。”
窗外的月光终于漫过结界,透进来落在床榻上,照亮金鸾唇角浅浅的笑,也照亮尘心紧蹙的眉。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方才魂识撕裂的剧痛,连他隔着魂力护罩都能感受到,那是能把人疼疯的滋味,可这个女人,偏偏咬着牙扛了过来。
金鸾的意识渐渐模糊,临睡前,她听见尘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极轻的叹息:“你要是出事,我该怎么办。”
那声音太轻,像被夜风卷走的絮,却偏偏落进了她的魂识里,让她在昏沉中,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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