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诚,这怕是我今生见得最后一场雪了。”
薄阳几分,稀稀疏疏的全映在他身上。窗外漫天大雪洋洋洒洒,迫至眉睫时,白衣人便仰起头来,长发窗幔一同被风吹起,仿佛眨眼就会消失。
对面的人手一抖,酒杯应声滚落在地。
他回过头来,笑容惨淡,淡然....全是依恋不舍。
忽然风饕雪虐,白衣人转眼换上血袍。
脚下踩着成山的尸骨,皆是曾受他庇佑的子民。
霜雪渐渗血骨,在寒风中肆虐无忌。他身子蓦然一僵,而后慢慢的转过头来。
他笑着。
“如若那一天到来,请你务必...”
纤薄的白绫下赫然流出两行鲜红的血泪。“将我一”
杨敬华猛地睁开眼,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梦。
可端木熙分明说过,灵鬼是不会做梦的。要不是有过前科,他就要把这顶帽子扣到端木落月头上了,毕竟他是中了端木落月的套,才在房顶睡着的。
而且梦见的
虽说他记不清梦中人的长相,但这白衣白绫白头发的,这特征,真是让他想猜不出都难。
“梦到我了?”
端木落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吓了一跳,差点就从房顶上滚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看到端木落月还在一旁偷笑。
“你就不能大方的笑?”杨敬华恼羞成怒,语气中多少有点迁怒他的意思。可端木落月没在意,反而真的收起袖子,冲着他认真的笑了笑。
端木落月长得极美,眼神宽容又温柔。
杨敬华猝不及防的被惊艳到,连忙移开眼,偷偷的红了脸。
“咳,你难道不知道灵鬼不会做梦吗?”
“我知道。”端木落月笑了笑,“可如果是你,会做梦也不会奇怪。”
“啊?”转过头,又撞进端木落月温柔的笑眼里,杨敬华有些无奈的撇撇手,“算我错了,你还是拿袖子遮着吧。 ”
闻言,端木落月就乖乖的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唉,这人神共愤的美貌。
杨敬华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端木落月会拿白绫遮住自己的双眼。他又没瞎,可能就是怕,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在看到他的绝世容颜之后,会含笑九泉吧。
想到自己梦中的场景,大雪纷飞,而他站在尸山上,凛然一身。
分明就是在享受屠戮。
那雪...下的倒也应景。
“诶,我说,你们做阳冥司的,是不是都会下雪? ”在他的想象中,阳冥司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或许不是非得站在祭台上才能祈雨祈雪的吧。
端木落月噗嗤一声的笑出来,真就闭月羞花。
要是他家端木熙也肯这么对着他笑,哪怕就一次,他也死而无憾了。
可惜他家那位就是块木头,或许也曾常有那样的笑容,只是被某人看过后就夺走了。
等到他这的时候,就啥都不剩了。
这时端木落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往前指了指,杨敬华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黄衣服的小姑娘,正慌慌张张的往端木家正门跑。
杨敬华认得,正是跟在寅哲身边的小地精花羽。
他跑到的时候,花羽刚好被端木家的结界弹了出去。
因为司徒律事件,端木家的结界不知道比以往强了几个档次,又赶上这次天大的祭祀,别说花羽进不来,就是寅哲来了,不先吐几口血,都别想进来。
“出什么事了? "杨敬华连忙扶起花羽,那小姑娘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杨....影灵大人.....求阳冥司...救救寅哲大人吧!”
“阳冥司正在进行很重要的祭祀,我先去看看吧。”
花羽带着杨敬华赶到的时候,寅哲昏睡着,身边围着一群小妖,见他来了,就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这....怎么...”
“已经昏睡三天了,我们起初没当回事,是昨天夜里来了位神仙,我们才知道只有黄泉之镜才--”
“不行!”
花羽一愣,反应过来后,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他。
“是花羽....是花羽以前不懂事...您要是生气, 花羽死不足惜,可...可是..... 寅哲大人....”
“我会带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