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下于局长，曹勇和牛丽丽三个人，于局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单子来。
“来，你们俩签签字，我都签好了。”
于局长把单子随手扔在桌上，曹勇和牛丽丽都起身来到桌前，曹勇伸手拿起单子来翻了翻，这是一摞大小不一的发票，有餐费，购物费，还有几张超市的小票 ，牛丽丽在旁边看到最上面的那张是自己和孩子去吃西餐开的，下面好像还有自己在商场买衣服开的发票，名称都是办公用品，老东西给购物卡，自己花了拿回发票，老东西再报销换成钱，一点不吃亏。
牛丽丽站在曹勇旁边，没吭声。
曹勇翻弄着手里的发票，也没吭声。
“笔。”于局长隔着办公桌扔过来一支笔，曹勇犹豫了一下，拿起笔来开始在每张发票上签名。
“坐下签。”于局长说。
俩人在于局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曹勇逐一签完，推给一旁的牛丽丽，牛丽丽接过来接着签。
“这些费用让财务下到上个月，招待费分分名堂，在发票上写上开会聚餐啥的，那些超市的小票就写上看病号，别一笼统的弄上，账面上不好看，再说这些东西将来要审计查账要用的。”
曹勇点头答应：“嗯，嗯。”
“那个郭丽芬，我看也是个二把刀，什么也不问就把报表弄出来了，这还行？曹勇你告诉她，以后每个月出报表之前先来给我报报数，我看着行，再出报表。”
“行。”
牛丽丽签完字，看于局长：“这些是……”
于局长大手一挥：“给曹勇，让他给财务上带过去，钱报出来给我拿到这里来，顺便拿几个信封，我分一下 ，有一些是其他领导的费用。”
“底下的工作人员不懂，你们两个要弄清楚，咱们这个酒店不是单纯的一个单位，它虽然不是直接挂靠在局里，但实际上，它就是局里的一个下属单位，你们出去看看，哪个下属单位挣钱？除了亏损的，就是刚刚能维持收支平衡的，你们不想想为什么？”
于局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这俩人。
“枪打出头鸟。”曹勇插了一句。
“这有什么打不打出头鸟，”于局长放下水杯继续说：“局里不会打你，它扶持一个企业也是要花钱花精力，你挣钱它打你干嘛？现在局里的办公费用不像前些年了，吃喝拉撒的都能报，现在抓得紧，这些东西处理不了怎么办，不就到下属的企业想办法，哪家企业有钱，就好处理，你亏损了，自己都吃不饱，要是硬要去处理，那账面上就太明显了，谁都不会去，再说了，你亏损了，你这个大楼的租金可以拖着，你盈利，有钱那还能拖房租？”
“还真得亏于局长在这坐镇，要是光我和牛经理，这些门道一点不懂，非吃亏不行。”曹勇说得心悦诚服，好像不是奉承于局长一样。
“今天叫你们两个来，有个事和你们说一下，就是局里职工的午饭问题，前一阵我和局里谈了，难度挺大 ，主要是价格上不行，按现在这个价，咱做不着，要是涨价呢，牵扯的就多了，局里职工午餐补贴有标准，超了，这块钱没地方出，不好弄。”
“不来就不来吧，局里有些人毛病多，来了嫌这嫌那的，还不如不来。”半天没说话的牛丽丽接话。
“这也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局里给的价格不合适，我有个想法，”于局长顿了顿，曹勇和牛丽丽赶紧集中精力听着：“咱们把那个小餐厅改造一下，弄成一个小超市，住店的客人有什么需要就可以在酒店里面解决，咱们也多一份收入。”
牛丽丽听着直摇头：“这肯定不行，来住店的都是外地人，人家大老远的来了，真要买东西都愿意出去逛逛，谁会在这里买？巴掌大点的地方，商场超市里什么没有？还不如改成包间呢！”
“你以为办超市就为了卖那点针头线脑的小东西？”于局长笑了。
“那你还想卖啥？”牛丽丽问。
于局长没理牛丽丽，转脸看曹勇：“去以个人名义注册个商行，以后天诚所有用的东西都从这个商行进货，价格可以高一些，反正是一家单位，左手倒右手的事，这样有积攒了，职工福利啥的都有了，也能控制好企业的运营情况。”
曹勇有些犹疑，好像没大听明白似的：“这样……以个人名义合适吗？”
“就是，再说咱这一年到头也没多少东西可买……”牛丽丽说。
其实，曹勇和牛丽丽现在的想法是同样的，那就是，采购的油水要被于局长端了。
“买多少东西是次要的，有这么个单位能控制酒店的运营成本，办下属企业的关键是什么，关键就是不能挣钱，将来有盈利，就往采购上下成本，超市在酒店里面，没有房租，营业员的工资从天诚开，什么费用都没有 ，保挣不赔。”
曹勇和牛丽丽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一个司机，一个情妇，能说什么呢？于局长定下了就是定下了。
于局长想了想，说：“曹勇，你在局里熟人多，以你的名字注册的话不太合适，就以小牛同志的名字注册吧，局里没人认识你，被人知道了也不会想别的。”
“以我的名义注册，以后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个人的单位，钱还不是我的，光担责任！”牛丽丽不大愿意 。
“能有什么责任？你能但什么责任？和你在路边上开个小卖部差不多，你说一个小卖部能有多大的责任 ？”
“……”牛丽丽光张了张嘴，说不上什么来，采购的油水没了，那可是真金白银，实实在在的，给自己扣这么个虚名有啥用？
“这个超市是餐厅改的，还是属于小牛同志的管辖范围，以后小牛同志就超市餐厅一把抓，以后客房餐厅需要什么，先打报告到我这，批了之后，小牛同志去外面采购，然后开发票卖给天诚。”
“那于局长多给我加了这么多活，不给涨工资啊？”牛丽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笑意了，她没想到采购的油水不但没丢，反而更大了，意外之喜。
于局长看着牛丽丽说：“年轻人不能太看重得失，多做多干，这些未尝不是对你的历练，将来是有好处的。”
曹勇听于局长说把客房部的采购也给牛丽丽，心早就掉到地上去了，自己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还是敌不过一个徐娘半老的小三，这也太赤裸裸的了！
曹勇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于局长却转脸对他说：“曹勇，下一步你集中突击一下业务，天诚一共五层，光客房部就占了四层，这是咱们的主要业务，责任很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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