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的罪过

千灯摇摇镯子上挂着的银玉铃铛，说，

千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千灯把镯身放低，“注视”着趴在雪地上全神贯注听故事的小狐狸，说，

千灯“潇潇，千灯考考你，为什么战争结束胜利之后，神女要落下一颗眼泪呢？”

慕淮潇闻言，狐狸耳朵动了一下，没说话。

千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它的主人，慕淮潇。她是天生九尾，一出生便是神胎，只是降生时出了一些差错，因先天不足而止步半神。不仅如此，慕淮潇天生灵魂缺一，少一情魄，对于情感反应很迟钝。

就在千灯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准备公布答案时，小狐狸脆生生开口，

慕淮潇“神女在哭，是因为，觉得愧对魔神，对吧。”

不管千灯是什么反应，慕淮潇都继续说，

慕淮潇“外祖母常说，舍一人而救苍生，便是神的宿命。千灯的故事里，神明也是怜爱世人、悲悯苍生的存在，可纵使是魔，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慕淮潇“生而为魔，又不是魔的错，他们也没得选啊。”

千灯反问她，

千灯“魔神降世，才有了灭世之劫，妖魔横行，神界不复，五海枯竭，人间遍野哀鸿，忘川河怨气冲天，全都是因为祂，祂这么坏，你一点也不讨厌？”

慕淮潇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声音清越，

慕淮潇“神仙除妖诛魔便是正，妖魔杀人屠神便是恶，这是什么道理？”

千灯说，

千灯“慕淮潇，你在为魔申诉吗？”

天道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有神族，怜爱世人、悲悯苍生。于是有了魔族，自命不凡，嫉恨生灵。

魔族的存在就是为了作恶，神族存在就是为了守苍生，这是一出生便注定的宿命，谁都没得选。

染霜神女是个例外，祂是第一个对魔族展示出怜悯之心的神。直到灭世之劫来临，天道用事实告诉神女，魔族屡教不改，根本不值得拯救与垂怜。

这一次，慕淮潇很干脆的点点头。

然而千灯却不按套路出牌了，飞过来要敲她脑袋。慕淮潇吓了一跳，九条雪白细长的尾巴灵活地卷住它，像个拨浪鼓似的晃着，整个北极天池都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千灯被慕淮潇晃得生不如死，断断续续地说，

千灯“别……别晃了！”

慕淮潇气急，

慕淮潇“我再好好同你讲话，你却要打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我偏不放！”

千灯见沟通无果，镯身涌动起纯净的白色神力，神力的光波将慕淮潇的尾巴弹开，它飞到小狐狸的头顶，落下来猛地砸中她的头。

慕淮潇“哎呦！”

慕淮潇痛呼出声，顺势往地上一趴，不省人事。

千灯把本体银镯套在她的左狐耳上，用银玉铃铛敲她脑袋，边敲边说，

千灯“我根本没用多少劲儿，快起来，你别装了~”

慕淮潇还是不说话，用耳朵把千灯拎起来扔出去。千灯又飞回来套在她耳上，继续敲，慕淮潇又扔它，反复几次。

小狐狸哼唧着，

慕淮潇“唔~，外祖母，千灯欺负我。”

浅蓝色法衣着身的女子坐在天池边下棋，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掩唇轻笑出声。

慕淮潇的外祖母，神号秋月，是灭世之劫万年过后第一位破境飞升的神明。祂身居神位有千多年了，岁月在眸中缓缓流动的痕迹磨去了原本的锋芒，心中只剩下悲悯与怜惜。

神女伸出手，示意慕淮潇过去。

小狐狸见状，赶忙爬起来，带着耳上的千灯跑过去，一步一响。

神女把慕淮潇抱到怀里，一下又一下给她顺毛，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