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花开时节。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敲打着墨色的石瓦,在屋檐上缀成珠帘。
沈九无聊的托着腮,蹲在屋檐下,细数着路边过路人的纸伞,品味着这里的小城风光。
“去,哪来的叫花子,走开!”店小二冲沈九挥手,嫌弃道。
沈九也不恼,对店家笑道:“小二哥,我在这儿等人呐,等人来了我就走,行吗?”
店小二面露苦色,却继续驱赶沈九,道:“不成!你影响我做生意的门面!”
“可我又没进到您店里啊。”
“我不管,你快点走,不然等会掌柜的下来要骂我的。”
因为自己而使别人受罚,那就是真的不道德了。
沈九见状,也不多呆,转身就到雨里去了。
春雨贵如油嘛。
刚走了二三十米,沈九就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想他这方奔跑。
沈九本来不以为意,反正与他无关。他还要去找某个冒雨找伞来接他的傻瓜蛋,却没想到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破伞。
那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磨损的有些严重,伞骨摇摇欲坠,伞面也破了好几个窟窿。
那是连收破烂的人都懒得要的一把破伞。
但好在也能遮风挡雨。
“小九!”
不出所料,手拿这把破伞的人是岳七,他的七哥。
岳七满身雨水,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似乎是不小心跌倒了,像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泥猴子。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像个十足的傻瓜。
叫他七哥也并不是在家里他七他九,而是在他们这一干孩子中的顺序。
因为他姓岳,排第七,所以名为岳七。
这是在那一干孩子中最疼他的人。
也是他沈九最敬重的人。
沈九放慢脚步,与岳七并成一排。
“七哥,你身上……”
“小九,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吗?你怎么跑到雨中来了?万一生病了呢?在那里没看到你时你知道七哥有多担心吗?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
未等沈九说完,岳七先唠唠叨叨起来。
岳七,什么都好,就是太关心沈九了些,有当老妈子的潜质。
“那七哥就不会生病吗?七哥刚刚不也冒雨跑出去了吗?”
沈九两句话堵得岳七哑口无言。
“我……我体魄比你强壮些,自然不会生病……”
岳七反驳,看着沈九。
沈九也看着岳七,道:“是人都会生病,七哥也是人,所以七哥会生病。”
“七哥要保护小九,所以七哥不会生病!”
“不,七哥会生病。”
“不会!”
“会。”
“不会!”
“会。”
“……”
破旧的纸伞下,行着两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雨水顺着伞面上的孔洞流下,可他们却浑然不觉。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嘻嘻闹闹,无忧无虑。
少年就算四海为家,也可以雨中嬉戏,浪迹天涯。
“七哥,到了!”
沈九出声提醒岳七,示意他别闹了。
可岳七就不。
“七哥不会!”
第一次把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岳七了。
“好好好,七哥不会,我们进去吧。”沈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成功堵回岳七剩下的反驳。
看见岳七不再闹了,沈九伸手,想去推门。
但手还没碰到门,门却“嘎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