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清新的空气给这条小街带来了勃勃的生机。
嫩芽长出新绿,绿叶换上新装,那场春雨把这里冲刷的焕然一新,洗去了它们灰蒙蒙的尘埃外装。
沈九和岳七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些干草保暖,正在睡觉。
温文坐在干草堆上,看着这屋里的一干孩子,把玩着手里的稻草。
昨天被她踹烂的门已经被装上了,虽是暮春,天气却仍有寒意,大意不得。
这个也算得上是一片岁月静好。
但外面那些由远及近的叫骂声却让她闻之色变。
他们来了。
那群人贩子。
似是被庙门外的声音吵醒,沈九揉揉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温文的脸色之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一丝的厌恶和惧怕。
“砰!吱呀~”庙门再次被踢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有一群人逆光而立,正对着沈九他们。
孩子们纷纷惊醒,脸上是掩不下去的恐惧。
其中一个人贩子走到温文面前,叫骂道:“臭娘们,这几天乞讨的钱呢?”
“……在这里,都在这里。”温文强忍着眼底的怒意,低着头从干草堆里翻出来一个小布包递给那个人贩子。
那人贩子大手一伸,夺过温文的布包,从里面倒出来四五百枚铜钱,叮当乱响。
那些孩子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人贩子手里的钱,目不转睛。
那人贩子伸手点了点,神色突然凶狠,对着温文破口大骂道:“臭娘们!怎么少了五十个子!说!是不是你私藏了!”
在听到少钱的时候,温文呆滞了一瞬。
不可能少钱,她昨天明明数好的。对于这种事她一向不会含糊。
“您再仔细数数,不会是数错了吧?”沈九强忍着恶心,挤出一抹笑容。
他看的真切,那人贩子根本就没细数。温文给的钱一向都是正好的,怎么可能会少!
“呵!”那人贩子奸诈一笑,看也不看手里的钱,鄙视的看着沈九,狰狞道:“老子说少了就是少了,在这里,老子就是天!你们今天最好把那五十个铜子给大爷我凑齐了,不然,呵,我就把你们都卖掉凑钱!”
听到这里,温文和沈九一干人等那还能不明白:钱根本就没少,这是哪个人贩子在敲诈他们呢。
“你们这是抢劫!是无赖!”沈九身边的岳七突然出声。
人贩子听了,直径绕过温文,走到岳七面前。
看到人贩子要抓岳七,温文急了,出声道:“我们今天就把钱凑齐!”
人贩子停下,狡诈的看着温文:“那当然最好。如果你们今天凑不齐五十个铜子,我就把他卖了!”
说着,他大手一指,指向了岳七身边的沈九。
这恐怕是早有的阴谋。
他们看中沈九的皮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早晚。
沈九的脸色白了一瞬,低声道:“好。”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小九……”岳七出声道。
温文也担忧的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明显的有话却不知如何说道。
那人贩子却是大喜,道:“爽快!今晚我来取钱,要是少了一个子,我就把这小子卖了!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呢!”
说完,便提着四五百枚铜钱,大摇大摆的和门口的人汇合,嘻嘻哈哈的走掉了。
与外面欢乐的场景不同,破庙里气氛一片阴沉。
是了,他们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
这就是地府的牢笼,他们在这里苟延残喘。
他们自个儿画地为囚。
自作自受。
在众人沉浸于悲伤其中的时候,岳七“噌”的站起来,端起来平时要饭要钱的破碗,回头看了沈九一眼,道:
“小九不要怕,七哥保护你。”
半天时间,五十枚铜钱,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存在。
可岳七还偏偏要去做。
沈九垂眸,隐藏住眼底的情绪,可还是不小心让眼泪在眼底流出。
温文哈哈一笑,拍了拍沈九的肩膀,道:“放心吧,姐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晚就给你讨来那五十个铜子!”
说完,也出去了。
剩下的一干乞丐除了十五外也都拿上了自己的破碗,成群结队得出去了。
就算身在深渊,也可心如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