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谢允还是挺过来了,人冷静了很多,虽然照旧还是托各种人找沈温眉,但是没有先前那么颓废了。
一年后,他更加努力地读书习武,取得了很好的成就。闻煜还以为他已经没事了,结果之后才发现,谢允根本没比先前好多少。
他逼迫着自己练高难度的武功,读了很多书,白天那么累,晚上却焦躁不眠。
那样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撑的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闻煜」“那时,江湖上有很多强盗拐卖妇孺孩童的传闻,君上偶然听着了还会念叨道怕您也和那些人一样。”
.「闻煜」“他那几年身子不好,经常患病。自己却不珍惜,常常彻夜练武。”
鼻尖传来微微酸楚,沈温眉努力定了定神,又喃喃问道。
沈温眉“那……后来呢?”
闻煜思忖了一下,道。
.「闻煜」“后来过了很多年,君上就是那时候逃出宫去的,就带着您的肖像画。”
.「闻煜」“我们劝过他很多次,可他丝毫不予理睬,直到如今,依然漂泊在外。”
.「闻煜」“这期间有过三年时间,君上去了很多偏远地区,还在一个小山村担起了教书先生。”
.「闻煜」“君上说,他有一次碰巧听着了有强盗拐卖妇孺孩童到偏远地区,就做了好几个噩梦。他梦见您也被抓走了,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没人去救。”
.「闻煜」“就鬼使神差地越走越远,做了三年教书先生。”
多年之后闻煜看见谢允回来,几乎认不出那是谢允了,又黄又瘦,看起来不大健康,总是一副满面风霜的样子。
就是唯一欣慰的是,谢允的精神好了很多,能和以前一样说话带笑了。
那会儿,沈温眉已经失踪了八年,闻煜这会儿说起来还有点羞愧,他那时已经完全不抱有希望,时常劝谢允。
只有他的君上,仍然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闻煜」“君上说过,他一直对您心有愧疚。”
.「闻煜」“一直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闻煜一点一点的,把这些年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谢允的一切都细细道来,在他细碎的描述里,沈温眉看到了在这十年间。
在这十年巨大的时间鸿沟里,她看到了那个孤独的影子。
他就像是一只失偶的孤雁,南来北往,寒暑交替,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种不知道从哪儿蔓延过来的心酸和痛楚,攀附到了沈温眉的心脏,针扎般缩紧。
她从前不知道,也很难想象谢允这孤独地十年间是怎么过来的——会在某个深夜愧疚地醒来,又眼眶濡湿地睡去。
怎么会不痛呢,那滋味必然会痛不可挡,可谢允没有说出口,他从未说出口。
而她呢。
她自己呢。自己惧怕死亡,惧怕战争带来的一切吗?没有人会不惧怕死亡,甚至有时候死亡平息一切。
沈温眉忽然难过极了。
因为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当一个人选择其实并不想要的离别,另一个人,就会承担失去希望的痛苦。
别人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可她不想谢允这般痛不可挡。
.「闻煜」“姑娘……”
.「闻煜」“姑娘别哭了,眼睛都肿了。现在一切都好了,君上也等到了您,回来就好了。”
沈温眉听着闻煜的轻声细语,越发更想哭了,怎么都停不住——视线被泪水灌满。
她仿佛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了那个踽踽独行从少年变成青年的男人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