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21

太快了，这一切太快了。

从苏暮雨的剑被打飞，再到苏听澜动手反杀，一切只在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不等无双城的人反应过来，刘云起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苏暮雨狭长的凤眸里也满是惊讶，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你这剑……为、为什么……”

“你不是想看杀人剑吗？这就便是。”苏听澜笑着把剑收入鞘，虽说是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阴冷的如同寒冬腊月，“我曾以这剑舞杀了魔教十二长老，如今用来杀你，足矣。”

“这杀意……你、你们莫非……暗河大家长此举为何……”

这一句话，便是承认了他的罪行。

“你为利益而战，那也会被利益所背叛。你只有剑，没有道。那么便无法也只胜下去，而一旦败，便将一无所有。”苏暮雨上前几步，和苏听澜并肩站立，手中还拿着那把鹤羽剑。

宋燕回此时纵身一跃而下，持剑拦在了刘云起的面前。

“宋燕回，当年之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蹚这浑水。”

“我只是希望，能够留我师父一条性命。”

“留你师父一条性命？”苏暮雨语气平静，“可是你师父当年杀尽我无剑城所有人的时候，可曾经想过留他们的一条性命？”

宋燕回轻声叹道：“师父当年的行为自然是不可原谅，只是我作为徒儿，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死在我的面前，希望卓公子可以理解。”

“他活不了多久了。”苏听澜回头，语气平淡，“他的剑心在方才已经被我彻底击溃，手上的经脉也被我尽数挑断，剑已经再也无法握起了。”

宋燕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刘云起，刘云起的手还依旧握着那柄苍龙牙，可却连举起它都无法做到了，他低声道：“多谢卓公子了。”

“不必谢我。”苏听澜语气里平添了几分惆怅，“有人劝我忘记仇恨，用雨水洗涤心灵，那便就如此吧。”

让刘云起这样死去，总好过让他一死了之痛苦。

就让他在痛苦之中，过完他的一生吧。

苏暮雨抬头看向那“天下无双”的牌匾，没有把它斩落:“走了。”

苏听澜却是再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从未有过的念想，却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

……

—四淮城—

苏听澜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些年在暗河，很少能睡得深沉，但这次却是真的睡了个好觉，等他醒来，外面天色已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屋中没人，苏暮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起身，却看到空中爆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他脸上的轻松一下子便退了下去。

不久，又一枚烟花在不远处绽放，苏听澜身影一闪，便消无影踪，再现身，就在一座辉煌的小院子里。

“哟，你可来了。”苏昌河刚想说什么，一只金环飞了过来，被苏昌河抓在了手里。

“两位卓公子。”苏喆举着烟杆缓步走了进来，“最近你们的名气很大啊。”

“我还以为来看热闹的就我一个。”苏昌河摸了摸小胡子。

“等等，这是什么味？”苏听澜嗅到了空气里的花香，疑惑道，“四淮城又不是雪月城，这个月份哪里来的花香？”

“是毒。”苏暮雨快速接过了话头。

“确实是毒，只是现在还不明显罢了，一会儿花香浓郁，如坠百花丛中之时，就是你们几位共赴黄泉的良辰吉时了。”白鹤淮将药箱翻到了最后一层，随即一只蛤蟆从里面跳了出来。蛤蟆的背后五彩斑斓，像是穿着一件绚丽的花衣。

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的葛修吓了一跳：“这……这是巨毒之物，花衣蛤蟆！”

随着那只蛤蟆跳出来，紧接着又爬出了一只三只尾巴的蝎子、一条细长的黑色蜈蚣、血红色的蜘蛛以及青色的小蛇。

“五毒？”苏昌河幽幽地说道。

“是五毒阵，可这阵用法不是将阵中之人困死其中吗？”苏听澜双手抱胸，疑惑不已。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给改了，我如今所用的五毒阵，乃是和我的不留地之阵结合的。阵法一起，这城中的毒气便无法进入院中。”

苏暮雨沉声道:“神医的意思是，这全城都被下了毒。”

苏听澜把人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毒术在江湖上有名的人我只知道两人，一人是现在的温家家主毒菩萨温壶酒，一人是唐门用毒第一人唐灵皇。”

“可这两个势力皆与雪月城是同盟，那就只有五毒门门主毒娘子，洛烟蝶。只有她会喜欢这花香味的剧毒，她喜欢人在这般温香暖玉的环境中不自觉地死去。”

苏听澜眼睛一转，忽然向白鹤淮提了一个问题“那五毒门莫不是依附天启城？”

天下四城，雪月城的盟友最多，慕凉城就是一座孤城，无双城号称天下无双不屑收敛这些门派，那就只剩下了……

“那就难办了。”每件事一跟皇家牵扯上关系就格外难办。

“外面来人了，”苏听澜淡淡道，脚下一跃而起不见了身影，“我去看看。”

苏听澜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难看，手里还握着长剑，剑上往下滴着黑水，脸上倒是干净。

“是毒种，她要过来了。”

白鹤淮一惊，却不想人已经进来了，这人声音酥软，一开口就在跟苏喆叙旧，只是苏喆直接把她的老底掀了个干净，丝毫不给她面子。

“我就说，毒菩萨温壶酒的眼光怎么会这般差，原是靠这般下作的手段。既然下作，那就杀了便是。”

“这位公子确实有些无情呢。”洛烟蝶扭动着腰肢，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媚意。

“你能别扭了吗？”苏暮雨冷冷地说道。

“噗嗤。”白鹤淮捂嘴一笑。

洛烟蝶动作一愣，天底下能抵挡住她的媚术的有不少，但能这般冰冷无情的，还是没有几个。

“哈哈哈，”苏听澜开怀大笑，抬起指腹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哥哥你……”

苏暮雨果真还是那个不讲风情的苏暮雨。

“听澜。”苏暮雨无奈地看了眼大笑的苏听澜，苏听澜也见好就收，不要把他哥哥给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