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宴辞闭关了。
平日里,只有司空长风和白鹤淮可以自由出入他的院子,这样子,更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叶姑娘这段时间总是在问我你的事。”
白鹤淮施法,将十几枚银针扎在卓宴辞的身上,一边给他疗伤,一边跟他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你都告诉她了?”
白鹤淮都这样说了,还犹犹豫豫的,那肯定是什么都告诉她了。
“罢了,瞒不住的,她总是要知道的。”
“我说,叶姑娘人很好的,你不如就……”
“不能的。”
白鹤淮还没有说完,卓宴辞就打断了她的话。
像他这样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怪物,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已经知足,如何还敢再妄想其他?
白鹤淮轻哼一声,运针的力度稍稍加大了一些,卓宴辞冷不防身子一麻,却也没说话。
“你也是闷葫芦,和苏暮雨一样!”
卓宴辞摇摇头。
“我跟哥哥,不一样。”
苏暮雨是正常人,而他,是个彻头彻尾、控制不住自己杀心的疯子。
白鹤淮沉默了,暗河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可悲。
因为她之前见惯了卓宴辞桀骜不驯的样子,如今见他像这般的自怨自艾,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你的药应该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白鹤淮匆匆找了个话头,收拾了针包就离了院子。雪月城一直四季如春,他就算裸露上身也不怕生病。
卓宴辞身上还布着针,在春日里有些昏昏欲睡,当他即将入睡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而近。
他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了漆黑色的眼眸,刚好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衣角经过拐角,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卓大哥,神医让我把药给你送过来。”
叶若依走近,这才发现他袒露着上身,露出精瘦健壮的身材,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不过,要是身上没有细细密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更好了。
此时,他身上还扎着数十根的银针。
叶若依颇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卓宴辞拿过药碗,看也没看,就将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有一滴药顺着他的唇角流下,叶若依拿出手帕替他擦去。
“卓大哥,这些是……”
伤口的深浅不一,哪怕时隔多年,也一眼就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状。那些可怖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露出狰狞的面孔。
“陈年旧伤。”
卓宴辞淡淡地说着,垂眸看着坐在身前的女子。
“你若是看不下去,可以先行离开。”
叶若依没有动,她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位于右臂的一处伤口上。
“疼吗?”
卓宴辞闻言一愣。
太久了,太久没有人问过他,受伤的时候疼不疼了。
上次问他这句话的,还是苏昌河那个家伙……
掩去眼中的情绪,卓宴辞摇摇头。
“不疼。”
再怎么疼,也疼不过当年亲眼目睹灭城时,心中的那份悲苦。
“怎么可能会不疼?”
叶若依好看的眉头蹙起,语气急切,对他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显然是不满。
“卓大哥,你这样……会让在意你的人很担心的。”
“在意我的人?”
卓宴辞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的笑了。
笑容间带了几分苦涩。
他复而抬头看向她。
“你应该从白鹤淮那里知道我的事了。”
他看见叶若依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不怕我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把你杀了。”
卓宴辞的语气轻飘飘的,平淡的可怕,他眼里,也平添了一抹杀气,就如同在深夜外出觅食,盯上了猎物的狼。
“我不怕。”
叶若依摇摇头。
“苏听澜是苏听澜,卓大哥是卓大哥,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