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宴辞22

卓宴辞和无心在船舱的客房里聊了很久。

所聊之事，自然都是关于十二年前，叶鼎之率领魔教东征的事。

卓宴辞告诉他，当年易文君去见了一面叶鼎之，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叶鼎之就举剑自杀了。

“多谢卓大哥，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你想入天启。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值得吗？”

“值不值得，卓大哥已经有判断了，不是吗？”

卓宴辞叹口气，挥挥衣袖。

“罢了，随你去吧。”

……

几日的行程后，雷无桀敲响了船舱的门。

“卓大哥，我们到三蛇岛了。”

卓宴辞离开船舱，面对久违的太阳，卓宴辞抬手挡住了眼睛，微微眯眼。

真是刺眼。

“卓大哥。”

叶若依忽然从沐春风身后走了出来，她似乎也是跟着船队一起来的。

“你怎么来了？当日离了雷家堡，你不是跟着你父亲一起回天启了吗？”

“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回去的，便找了个机会出来了。”

叶若依说话的时候，只是一开始看了一眼萧瑟，之后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卓宴辞的身上。

“可是……”

“可是什么啊卓大哥，人家叶姑娘可是专程跑出来找你的，你可不要拂了人家的心意啊。”

无心的眼睛转的飞快，一只手依旧保持着佛礼的姿势，脸上满是玩味。

无心说的直白，愣是让两个当事人觉得不自在起来。

“那就一起吧。”

卓宴辞蠕动了一下嘴唇，补充道。

“我没事了。”

……

沐春风的船留在了三蛇岛，他们只得坐一艘木船航行，途中遇到了风浪，小船险些就翻了。

不过好在，他们顺利上了岛。

莫衣在他们面前现身，倒是好说话的很。

叶若依却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抬手捏住了卓宴辞的衣袖。

卓宴辞偏头看向她。

“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仙人身上有很熟悉的气息。”

“那是自然，他是钦天监齐天尘的师弟。”卓宴辞拍拍一旁站立不动的萧瑟，“你的隐脉，他一次就能给你治好，只是，你要多多留意他。”

“为何？可是有什么异样？”

“他入魔了。”

……

一一给他们祛除了身上的疲惫，莫衣指出了萧瑟和叶若依的病症，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改命的交易，这才转身看向卓宴辞。

“公子身上的剑气我有些熟悉，我在北离的时候，应当是见过。不知公子拜师何人？”

“我不曾拜师。只是我有一疑问未解，不知先生，可否一听？”

“好，请。”

莫衣先一步进了里面的木屋，卓宴辞撩起衣袍就要跟上，想起什么来，把两把剑交给了无心。

“卓大哥，你这怎么跟托孤似的呢。”

“以防不测。唐莲不在，你们多小心。”

唐莲先行一步，在岛上去找百里东君去了。

“放心吧卓大哥，我好歹也已经入了半步神游，雷无桀和司空姑娘都是自在地境修为，照顾萧老板和叶姑娘定是绰绰有余了。”

听了无心的话，司空千落连忙搭腔，为了增强可信度，她还晃了晃手中的银月枪。

“是啊卓大哥，你赶紧去办自己的事吧，我们会照顾好叶姐姐的！”

卓宴辞走上台阶，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无心和萧瑟，两人朝他点点头，他这才推门而入。

……

卓宴辞喝了一杯孟婆汤便睡了，他梦到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的，少年时候的都有，只是，他沉浸在了以前，在无剑城生活的梦中。

当年卓雨落的剑阁之中，挂着两个巨大的字。

据说是当代书法名家虞诗青所写。

一个字，名剑。一个字，名道。

合起来，便是剑道。

“父亲，何为剑道？”他还记得，尚且年少的苏暮雨这般问卓雨洛，他那年，还只是刚刚识字、会基础剑法的孩子。

他也仰着头看向卓雨洛，等着父亲的回答。

“所谓剑，是指剑术剑法。一柄剑可以练至多强？从能敌十人到能敌百人，最后敌千人甚至敌万人。我们这些剑客，便是日复一日地修炼手中之剑，希望可以将他练至最强，能与天下敌。”卓雨落仰头看着那两个字，“我觉得我的剑，已经练到了他所能到的最强。而要想再前一步，便得悟道。”

“那道是什么呢？”其实两个孩子连上半句都还没有听懂，便急急忙忙地问出了下半句。

他提起了曾经的昆仑剑仙。

昆仑剑仙说，他的剑法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则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便是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他不懂其意，只是在他看来，所谓道，便是一个拔剑的理由。

可惜，他穷极一生都没有领悟到。

他只是在最后一刻，为了保护他的孩子，才挥出了这一生最强的一剑。到了那个时候，他才领悟到，何为道。

拔剑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