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过来汇报说,潘樾去顾府见了顾郎华夫妇。
沈亭吟并不着急。
那日,洛子商告诉她,世人都以为顾家只有顾九思一个长子,其实不然。
在生下顾九思之前,江柔曾生下了一个女孩,只是那婴孩是早产儿,身子太弱,没能撑过那个冬天就死了。
江柔伤心欲绝,可能是丧子受了刺激,那段时间总是看着做好的婴孩衣物发呆,还坚持说自己的孩子没死,让顾郎华去查。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
沈亭吟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要查的是我自己的家世。
洛子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洛子商叹口气。
马车停在街道上,他伸出折扇挑开车窗上的帘子,沈亭吟顺势看过去,就见顾九思和沈明哈哈大笑着走了过去,身上还系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不过只有一半。
沈亭吟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腰上的那块。
洛子商这下,可明白了?
沈亭吟你是说,我和顾九思是亲姐弟?
沈亭吟冷笑道。
沈亭吟那又怎么样?
洛子商闻声怔然,那挑动窗帘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轻轻一笑,笑意在窗棂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洛子商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沈亭吟我自己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洛子商嗯,你自己注意。
沈亭吟叫来了顾衫,她给小姑娘换了身衣服,脸上稍稍添了几笔,只要不是熟人,应当是看不出来。
“姑娘,我们来这河边做什么?”
沈亭吟看着桥下汩汩溪流,把腰间的玉佩解开,随手抛了下去。玉佩落入溪水中,清脆的一声响之后,就不见了影子。
沈亭吟我们走吧。
她,不想再去见他们了。
不必要的身份,还是早早丢了好。
“姑娘不是说那是找您身世的信物吗?怎么就丢掉了?嗯?姑……将军,是潘樾。”
顾衫本想叫一声姑娘,想起这是在外面又是在潘樾面前,她便转言唤了一声将军。
潘樾林将军,潘某前来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沈亭吟潘公子请说。
沈亭吟一只手抵在轮椅的手把边缘,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小臂。
潘樾突然想起来,那日他翻窗到越宁庄见沈亭吟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般……
潘樾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她。
沈亭吟潘公子?
温和的男声把他唤醒,他懊恼地捏捏眉心。
这怎么可能呢?
潘樾是,我想请问林将军,那日的刺客身上可有什么疑点,或是有什么信物吗?
沈亭吟信物倒是没有,疑点嘛……感觉他们对我府上的布置很熟悉。
沈亭吟作息时间,府内人数,卧房书房的位置,就连府内不定期更换的巡视时间都很清楚。
的确,贾荃这个家伙的确往将军府里安插了人手,他一直当做不知道的样子,这不在今日便用上了。
潘樾那林将军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沈亭吟抬眸看向潘樾,潘樾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心慌,下意识解释的话语就已经出了口。
潘樾毕竟连卢将军都被下狱了,许是两件案子里,有什么共同点。
沈亭吟卢将军都下狱了?
沈亭吟惊讶于贾荃的速度。
沈亭吟那是不是冲着总军虎符去的?
沈亭吟装作懊恼的样子拍了拍轮椅,“忏悔”自己的“冲动”。
沈亭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交那虎符了。
潘樾林将军放心,如果那细作真的是冲虎符而去,潘某是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沈亭吟点点头,伸手拿起了面前的茶杯。
沈亭吟那林某可就等潘公子的好消息了。
潘樾一愣。
这语气语调,怎么听起来……
沈亭吟见潘樾抬眸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还没问完,刚要开口,结果他匆忙告辞离开。
潘樾上官芷,你还能找到之前的那些巫医吗?
……
“那些不过是一群巫医,杀了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顾衫回来衣摆一撩,在她面前坐下。
沈亭吟省的出什么意外。
沈亭吟再进行进行现场伪造,谁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
沈亭吟不确定潘樾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如果真的……
……
她看着潘樾无奈地摇摇头。
沈亭吟你这么执着做什么?把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潘樾阿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潘樾试图挣开束缚,但半晌都没能成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密室里点了香炉。
沈亭吟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沈亭吟坐在镜子前捣鼓那张人皮面具,片刻之后,林顾的脸出现在了潘樾眼前。
潘樾林顾也是你?阿亭你!
潘樾做事不要冲动……阿亭,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潘樾的语气带了几分恳求。他大致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可如果成功倒还好,一旦失败,她要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沈亭吟来不及了。
沈亭吟闭了闭眼。
沈亭吟要是在十年前……潘樾,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
沈亭吟把一根金针扎在自己脖子里,声线很快就变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
潘樾阿亭,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沈亭吟身子一顿。
喜欢吗?
沈亭吟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沈亭吟潘樾,你阻止不了我。
她说完没有迟疑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