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2）

狯岳双手抱胸，表情平淡地注视着炉子下噼噼啪啪烧得正旺的炉火，火光在她的脸上跳动。四个人相对无言地围坐在炉火边，桑岛拨弄着那些泛着点点火星子的柴。

“你是说――你也叫狯岳？”老人缓缓地发出声音。

狯岳闻言，侧头去看他。

她勾起了嘴角，表情在炉火中融化，居然显得有些柔和：“啊。我是。”

对面那个也被叫做狯岳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虽然在桑岛面前极力掩藏，他的恶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桑岛扫了一眼她放在身边黑底金纹的日轮刀，放下火钳，将那把刀柄几乎被她鲜血浸透的刀缓缓抽出。

好漂亮的颜色。

善逸微微握紧自己的手。那是一把带着如电击一般金色纹路的剑，剑锋极锐，泛着清白色的光。只可惜，这是一把断刀了。

桑岛皱眉。

“啊，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嘛。”

那个自称狯岳，束着高马尾的剑士挑眉。

“不相信么？”

她大方到极点地和三个人的目光接触，善逸和狯岳仿佛被这种闪电般的目光刺到，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只有桑岛还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等待一个证明。

剑士叹了口气：“关于我被杀死这件事情，无论说什么你们也无法相信吧。”

桑岛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打断：“那我先证明我是您的弟子好了，把您的剑法演示一遍，我目前已经能够使用雷之呼吸的所有型了。”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大话呢！”

愤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善逸惊诧地扭过头去看他的师兄，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忍耐了很久。

“不是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我也还没有学会――”

“狯岳，坐下。”

桑岛喝道。

白发老人目光灼灼地转过头去，他望着那张清秀而带着些慵懒的脸：“那么也可以，请你在明日午后对我进行演示――”

“证明你自己。”

――

――

“呦，善逸。”

无所谓似地对他点点头，狯岳躺进被子里。

善逸一下子被吓出了被窝，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到令人捂耳朵的程度：“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毫无自觉地扭头看他：“你说什么？早点睡吧。”

“不是！”善逸努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尾音却不自觉地发颤，他稍微朝着狯岳的方向移动了一点，“但是，但是你是女孩子吧？”

狯岳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这笑声清脆又好听，和她好听到让初次见面的善逸几乎想要落泪的心声互相应和，善逸有些茫然。

“你居然会在乎这个哈，哈哈哈哈。”她也努力压低着声音，压低的气声继续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里好笑了嘛！”善逸委屈，“我的第一次啊~可是要留给我未来的妻子的啊！”

狯岳又愣住了，两三秒过后，她爆发出了几乎无法控制地笑声：“噗――哈哈哈哈，咳咳――”

“笑什么嘛！”善逸委屈地又默默钻回被子里，她好像，完全不难相处啊。

心声很温柔，笑起来让人有一种也想大笑的感觉――

“那还不是因为桑岛爷爷家的屋子太小了，笨蛋善逸。”

――啊。

就是这点不太好。

――总喜欢说他是笨蛋。

――

真是的。

你才是笨蛋呢，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对战那样可怕的事物，却还要担心别人呢。

――

“晚安，善逸。”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