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9）

灵柩在祖宗祠堂里被放下后，小孩都退了出去，没错，说的就是南歆这类小孩。里面长老们正在说奠词，大概是怕孩子惊扰了祖宗栖息。

宫远徵独自待在另一边，像是默默圈了一块地，一己之力孤立他们三个人。南歆轻笑，小孩子真别扭。

宫朗角见到了南歆后一直很开心，“姐姐师父，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我学习剑法呀？”

宫歆羽姐姐师父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叫姐姐。

宫朗角：“那姐姐你什么时候教我？”

南歆随口回道。

宫歆羽等你哥哥什么时候带回来好看的剑，我就什么时候教你。

宫朗角满足地点点头，他哥哥以前经常出门呢，肯定很快就能带回来姐姐喜欢的剑了。

里面的仪式进行到了下一项，小孩子们被重新叫进去给祖宗磕头。再之后，就是正式下葬了……

尘土飞扬，一捧又一捧黄土深深埋葬了至亲至爱之人。宫朗角似乎对亲爹的逝去并无太多的感伤，南歆好奇地问了一问，却得到一个意外的回答。

“爹以前总给我讲外面的故事，他说人死后灵魂就能得到自由。宫门太小，族人偏安一隅是一件让人很可怜的事。”

“现在爹自由了，他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用因为牵挂着我们而不能随心所欲。”

“你说对吧，姐姐师父？”

南歆讶然，震惊朗弟弟这番成熟的发言，可望着他的眼睛，又是那么的单纯清澈。她便知道，他大多数是在重复爹爹生前的话语，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肯定。

南歆笑了，点点头。

宫歆羽你说的没错，宫门之外的世界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庞大，说不定你父亲能寄托在鸟儿身上，可以自由地翱翔其中了。

宫朗角重重点头，正是如此。

而站在前方，耳朵微微动着，将这番对话尽收心底的宫尚角，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比起族人，生来为角宫的人，他是幸运的。

爹，向亲人而生，向自由而死。

您真是得偿所愿了吧。

……

事情的发展结果，往往出乎南歆的预料。她以为会哭得很伤心的朗弟弟，结果一心惦记着父亲的心愿，不愿意让自己的难过成为父亲灵魂的阻碍。

她又以为不会流一滴眼泪的徵弟弟，此时却望着那里无声落泪，牙齿紧咬着嘴唇，如果不是他身体颤抖着，南歆都注意不到。

她离他最近，忍不住靠了过去。没有手帕，只能捻起袖角，轻轻擦拭他的眼睛和脸颊。

宫歆羽不要咬自己，你可以哭出声，就算是像这样默默流泪，我也会帮你擦干净。

宫远徵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松开牙齿，呜呜地哭了出来，但这也很小声。南歆看得心都要碎了。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失去双亲，以后还要肩负起一宫之主的责任。

她上前一步，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地在他后背轻拍。就像小时候姐姐安慰她那样，现在的南歆也早已可以成为别人暂时的依靠了。

宫歆羽徵弟弟，别怕，以后还有姐姐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