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晴天,本是出门办事、买卖和散心的好日子。与万福客栈一街之隔的食肆周遭却是另一幅画面:食客和老板早已跑光,经常流动经过的小吃摊子看不到了。
只见一名黑衣老者将一个七尺壮汉高举过头顶转了几圈后猛摔出去,又压榻了一张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的桌子。
壮汉躺地痛苦地呻吟着,他周围不远处还不省人事地蜷缩着另外两个汉子。
这时,一个红衣女娘飞旋着蹬腿踢而来,老者站稳马步,上身以左臂相抵,右手好似一把大钳猛地锁住对方一只脚踝。
“呀——”红衣女娘上身落地,她以掌撑地借力一推,另只脚又是一记重踢。
谁知老者突然撒手后撤,红衣女娘摔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弹起身,便看见老者抄起一只长条凳砸了下来。
飞快地翻身一滚,凳子挥空,她也随手抄起一只凳子与之相撞。
“哐”的一声,两只凳子碎裂,红衣女娘被震退了一丈有余,当时就飙出一口血。
再定睛,一只偌大的拳头袭上面门,她偏身急躲不料恰恰一头撞上了撑棚子的竹竿。
对方如何会放过此等良机,只见他一个转身两掌交替猛拍上去,只听“夸叉”一声,顶棚榻下一大片,竹竿断成两段,而那挨掌之人已喷血飞出数十步撞到斜对面的铁匠铺前才停了下来,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还有谁?”老者从棚下走出来大喝一声。
“好霸道的功夫,小老儿来讨教讨教!”一招“地滚龙”滚到跟前,一个侏儒反手将两柄沾有暗沉血迹的梅花三棱刺慢慢从额前挪开露出鹤发黑眉的全貌。
“原来是弑父弑母的孽子、一恒居士的孽徒,号称以血养刺的’夺命三更郎’许章。记得当年你父亲找道士给两岁的你批命,那姓柳的道士偷偷告诉方荣昆你’克父克母,天煞孤星’,他也只告诉了你母亲一人对你并无半分芥蒂,甚至为了让一恒收你为徒不耻下跪,可是你不知如何得知那条批命,冷血弑亲,重伤了想要清理门户的一恒,还千方百计杀柳道士他全家五口,畜牲不如!若不是柳道士命大被人救了,此事便只能随死者消埋入土……”看到侏儒残缺的右耳垂,老者轻松说出了对方的大部分底细。
“以为改名换姓就没人认得你了?”老者轻蔑地侧过身子,又道,“你不配跟我讨教,想死就来吧!”
“哈哈哈……嘻嘻……”侏儒夸张地笑着笑着,声音扭曲而刺耳。
他的几个同伴顾不得惊诧收了武器就双手捂耳,可还有人被音波激荡到耳膜出血。
“呀——”侏儒拖着尾音呲着牙飞弹过去,仗着个子矮,专攻老者下盘,自下而上的斜挑后要么接连踢要么弓身刺对方的脚背,而下一瞬却身形翻转打算缠上对方的后背,刁钻得很,不知曾有多少人丢命于此。
可老者是什么人?江湖有句白话:知道许多私密却不被灭口的,要么得大用,要么是大能!
老者既然两者兼具,那侏儒的招数于他也不过是慢动作罢了。
只见他不知何时抽出了腰间长剑,别、拨、转、对踢……在侏儒试图蹿到他后背那一刻,他假装脚滑,整个人向后倒去的时侯一肘撑地,另只手反手将剑划了个半弧,插了个正着。
他们速度太快,松开耳朵的众人只看到老者倒地的同时胳膊上中了两刺,而侏儒已经被他上身一拱,摔到地上,左胸口已被长剑钉出了大朵血花。
“咳咳……”侏儒连点几处大穴,不甘心地问:“你究竟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十八层地狱在等着你,知道又如何?”老者弹身而立,丟掉拔出的两柄梅花刺后,以脚抵在一遍遍追问的侏儒身上,在对方绝望的注视中用力拔出了自己的剑。
侏儒抽搐着咽气。因为地不平整,身下的鲜血又分成了几道细流蔓延开来。
几个重新持械的人相互打量了一番,打消了出手报复的心。
“听着,手里的新买卖再斟酌斟酌,金银是赚不完的,可命只有一条。”老者说完,提气飞上屋顶潇洒而去。
当晚的端王府,郑廓半蹲着身子,他面前的地上敞开一只露出大片金锭的匣子。
萧岚诘问:“重金之下竟无人可用?”
郑廓没有抬头。
守门的庄可晴暗叹了一口气,既心疼萧岚的处境,又迫切想逃回老家洪阳再也不必探听这些(她根本不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