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扰之后的吴记二楼,紫娟守在门边。
“彩彩,方才真是谢谢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正是身着绿衣赶来赴约的春花。
只见她自取了倒扣在茶盘里的四只青瓷圆杯中的一只,毫不客气地端茶壶倒茶牛饮了两杯。近午的阳光暖洋洋,顽皮的风从窗边拂起她因奔波松落在外的几丝碎发,略圆润的脸颊白里透红,眉目也舒朗多了。
“你呀……”风彩彩心想:凭谁能看出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姑娘竟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上官秋月的准夫人,她问:“为何还不成亲?”顿时化身催婚的老妈子。
难道你能明白什么叫婚前恐惧症?春花扯了扯嘴角故作任性:“还不是因为红衣白发不好看!”
“胡闹!看来是他太纵着你,哪里有做夫人的自觉?你这样的在一般富贵人家要被送家庙,江湖儿女也不多见。”风彩彩看不懂他二人的相处之道,故意拿话激她。
“好了好了……会成亲的,一定会!难不成你急着给我添嫁妆?”春花眉开眼笑。
“想要什么?我后院有张鱼戏莲花的屏风,是双面绣,也是燕三娘的收山之作,可好?”风彩彩果然放柔了姿态利诱她。
“不好,太贵重!好饿呀彩彩,叫东西吃吧!”春花捧着下巴撒娇。
一问到关键就耍赖,风彩彩心下暗叹一口气便让紫娟喊来了小二。
八宝鸭、紫苏蹄膀、龙井竹荪、莲卷酥、金丝掐菜、燕尾桃花……眼见一道道珍馐上了桌。风彩彩喊紫娟上桌却被婉拒了,她便与春花一同举箸。
“好吃,这个太好吃了!”春花给风彩彩夹了一大块蹄膀肉在碗里。
“呕……”谁知,只吃了一口还未下咽,风彩彩就偏身掩口干呕起来。
“你难道……”春花放下筷子,喜忧参半地站了起来。
风彩彩调整片刻,含羞带笑地点了头。
“太好了彩彩,我要当干娘了!”春花忍不住拍手道。
“属下再吩咐厨房送道清爽可口的汤来。”紫鹃提议。
“对对,孩子娘最大——真是的,我净顾着自己了!”春花眼神示意紫鹃。
“不打紧,是我点的菜,两月聚一次并不容易,当然要你吃得开心才是。”风彩彩安慰地拍了拍她手背。
春花懊恼地微皱眉头:“我太笨了,哥哥果然没说错。”
“怎么?”
“算了,都过去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正说着,店小二敲门进来在桌上放下一只红漆木雕的三层食盒后就要离去。
“我们吃点别的——啊!”春花端起端起表层装有玉兰藕片的盒子差点连盒扔了出去,因为下层食盒的盘中什么也没有,独放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呕”风彩彩掏出怀里的手帕捂着嘴又开始狂吐酸水,她显然也看见了。
这时候,紫鹃已经用剑抵住方才送菜的小二将他押了回来,“是谁让你送的?”
“饶命啊姑娘,食盒我是从后厨手中接来的,不关我事啊!”店小二一看这阵仗,吓得浑身哆嗦。
“算了,放他走。”风彩彩一手拿帕子捂着嘴,一手小心翼翼地挪开第二层,发现底层白布上有块玉佩,可不正是春花丢失的那块刻有“秋月”的玉佩吗?
“也不必如此残忍吧!”春花心急地取出玉佩忿忿然。
“春花……今天的饭……呕……就这样了,下次改约地点吧。”风彩彩眼神躲闪,帕子后面的声音含糊又似有保留。
紫娟收剑重关上门,然后将食盒端到角落里外上下细细察看了一遍。
“彩彩,丐帮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怕……他们知道我是谁了是吗?”春花还有话却被紫鹃委婉打断:“小姐,萧夫人身体不适是不是该换间房休息?”
“我送你去找萧白!”春花只好说。
“不必了,安姨今天来了,她一直在楼下大堂吃茶,我只是没说。”风彩彩逐渐平静。
“那就好,你多保重!”
又相互安慰了几句,两方人分道扬镳。
他们不知,刚才谈话的房间顶上有片瓦已被一只苍白的大手无声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