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Forget it bar后居
马叮当一把拉过将臣,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看一眼门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他:“莫凡还要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你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
将臣冲马叮当摇头:“没什么,只是过去的一些事情罢了。”
“那莫凡她怎么还……”
“叮当,这是她的心结。”将臣打断她。
就如过去很多年女娲是他的心结一样。一直以为他存在的目的是为了陪伴女娲,等待她的归来,可直到今天将臣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女娲,而是她想要毁灭的这个世界。
可真是讽刺。
“我们没有办法帮她,只能靠她自己去参悟。过去了,她就成功了;过不去,终有一天,她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对我们而言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声音虽然被刻意压低,还隔着一扇门,可希望却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将臣说的没错,过去的一切是她的心结。那千千万万年间,她见证过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也见证过一次又一次的被创造,看的多了,时间久了,心也就麻木了,可她却始终记得父神临走时看她的眼神,还有对她说的话。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依旧坚持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带着二哥回到他们的故乡,和大哥冰释前嫌,不再利用姐姐。盼望着父神归来的那一天。
她已经快要记不得父神的模样了,可却始终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丫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那就抬头看看天,父神就在那里一直看着你。”
所以,就算失望再多次,她都从没有绝望过,因为她始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重回父神的怀抱。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Forget it bar内,希望就那么仰着头,在楼梯口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将臣和马叮当以为她还会继续坐下去时,她却忽的站起了身,一语未发,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下一秒,身影消失不见了。
门后,将臣慢慢站起身,似是自语,又似是在和马叮当说话。只听他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一切终于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只希望这一次,在这个故事里,我们都可以有个好的结局。”
另一方面,远在美国的况天佑,此刻正远远的跟着马小玲。他真的只是远远跟着,没有靠近、上前。不是不愿意见她、接近她,甚至,他其实真的很想再见到她,哪怕只是默默守在她身边,可以偶尔跟她说一句话,这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他知道马小玲不愿意见他,所以他只远远跟着,没有去打扰她。
也许是见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他对生死早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触了。或许以前会有,只是那时的他厌恶,甚至是憎恨不老不死的僵尸这一身份,只盼着可以早一天找到那个曾经帮助过何应求的人,让她帮助复生重新变回人类,让他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结婚生子。待到百年之后,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躺在棺材里长眠不醒。
况天佑想,今生,他不会再奢望可以变回普通人,享受他曾经该拥有却一直无法拥有的一切,他会希望马小玲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放下马家守正辟邪净化众生的祖训,放下马家祖先的诅咒,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可以放声的哭,可以开怀的笑,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一个真心爱她,愿意包容她一切的男人,同他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哪怕,那个人不是他。
心下不觉悲凉,丝毫没发现就在不远处高高的建筑楼上,有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眼下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有风吹过,扬起一道白色的衣袂,眼睛的主人动了动身子,往左手边看了看,轻声道:“你看起来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身侧的人轻轻摇头。
“为什么不说话?对我无话可说了么?”
身侧的人还是摇头不说话,只是看着下方。那里,毛忧和马小玲正手挽着手,推开一家店门走出来,Peter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跟在后面,本来笑的开怀的马小玲在不知道毛忧和她说了什么之后,脸上的笑容忽的消失了,就连前进的脚步都停下来了。
“你说毛忧跟马小玲说了什么呢?”
不远处的建筑楼上,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声音继续响起,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着一身白色裁剪得体西装的男人。他却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人世最大的敌人——命运。而他身旁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却也不是别人,正是突然在Forget it bar消失的希望。
她为何会来这里,来到美国这个她从未涉及过的国家,原因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马小玲。
希望淡淡看了命运一眼,道:“毛忧说了什么,二哥该是最清楚的吧!”顿了顿,又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得到,二哥当真会开心么?”
“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是开心?什么又是不开心?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看明白么?对这个人世间太多太多的东西来说,他们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而我们拥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本就没有什么是属于我们的;”命运微微眯起眼睛,一抹寒光一闪而过,“至于开心或者不开心,这些我根本不在乎。明明我也可以做到的事,为何父神却偏偏让他去做?就因为他是大哥么?这根本就不公平!”
希望却看着他摇头,“不开心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开心。我依然记得,并且一直怀念很多年前那个会揉着我头发,叫我傻丫头的叫做命运的少年,可惜,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命运垂下眼睑,不语。
有时候他也会怀念那个少年,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时间抹杀了,那个少年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希望轻叹一声,收回一直看向下方的视线,似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命运听的。只听她道:“如果一切真如天书所记载,变作真实,你会不会开心?哪怕只是一点。”
命运同样收回视线,双手背向身后,沉默许久,最终摇头。
自盘古初开,人世混沌成型,便存在了天、地、人三本奇书。所谓书,不过是一个代号,事实上,天书其实就是命运;人书是机会;地书则代表着盘古一族,可却一直下落不明。
天书记载了每一劫人世间的命运,由天地初开至世界终结,巨细无遗,不能变,也不能改;地书可以操控森罗万物,改变世事,但却不可以改变天书所记载的一切;至于人书,虽然天书地书的力量强大,但是也不能强行改变人的自由意志,更不能使得无缘无分的人变得相爱。所以,可以说,人书才是最神秘的,而它就在地藏王的手中。而地书,命运曾经猜测,地书很大程度上是在将臣手中,因为他也是盘古族的一员,只是因为他失去了曾经的记忆,所以一直无法得知地书的下落。
向前踏进一步,命运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在天书上都有记载,既是如此,我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之后,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