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张推开门，冲着熬夜处理案件的队长吼。
张林秦队，人抓到了！
秦旻捋了捋手上的几分报告，抬头看这位最近在警局波动特别大的罪犯。
秦旻警察就有点警察该有的样子，抓到犯罪嫌疑人就这么激动，怎么能成大事？
这一看，自己就愣住了。罪犯看着他，歪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秦旻不太相信，这么个小孩子能杀人。
许愿“警察叔叔好。”
不相信归不相信，基本的审问流程还是要走的。小张给少年带上手铐，所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自己和秦队走到一铁栅栏之隔的另一半房间。粗糙的手铐磨破了少年的手腕，一串血珠染红了手铐，少年微微皱眉，倒没有多疼，他只是讨厌见血。
秦旻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秦队长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响起。
男孩往后一靠，懒懒散散地，像个考完试懒癌发作的普通学生。
许愿知道，我杀人了。
张林“姓名。”
许愿“许愿。”
张林“年龄。”
许愿“差三个月满十七。”
张林“ 职……算了，学校。”
许愿“封北一中，高一一班。”
张林“凶器。”
许愿“水果刀，黄柄的。”
张林“被害人身份。”
许愿“许成，我父亲”
张林“杀人动机。”
许愿长期对儿子的家暴算不算？
……
少年乖巧的声音和小张公办公事的声音在房间此起彼伏地响起，轻柔缓慢地描述一个恐怖的故事。秦旻两肘扶靠在在桌沿，连续三天的通宵工作让他大脑反应比平时迟钝些，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看着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的许愿，感到奇怪，这个小孩看起来挺阳光，蛮乖的，又不像被长期家暴，真的会杀人那？一个小孩子杀了人，真的会这么淡定吗？秦旻揉了揉眉心，想安抚一下涨疼的大脑。
小张办事效率很高，而许愿又格外地配合，问一句答一句，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场审讯就完成了。小张骨子里是个老妈子，秦旻一没看住，他就又开启了嘴碎模式
张林哎，小孩儿，你说你都考上封北一中了，怎么就想不开走这条道了呢？你说你要是好好努力，好好学习，以后有多少条路等着你选呢？
秦旻行了。
秦旻撑着有些疲乏的身子站起来，揪着小张的后衣领子用力一拽，给小张拽了个趔趄。秦旻打开审讯室的门，把许愿拽出来。男孩儿血小板低，手上破皮的地方刚止住，被秦旻大力一拽，猩红的血液又冲破束缚，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痕迹。
张林秦队，我去跟下面说人抓到了，让他们别忙了哈。
小张还自以为隐蔽的在许愿耳边悄咪咪的说了句“秦队看起来不好相处，可是他人挺温柔的，尤其是对小孩子”就跑了，倒真以为秦旻听不见。两人倒不觉得尴尬，一个是认为警察与犯人相处，实在没什么好别扭的，另一个则是因为感情有些麻木。
秦旻好了，你今天在这儿过夜吧，这个案子天亮会再审一次。另外我们已经做了笔录，希望你下次的答案不要大相径庭。
秦旻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许愿……
男孩没有回答。因为不太适应拘留室刺眼的白光，男孩儿垂着眼眸，看起来比秦旻还疏离。“吱……”拘留室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许愿一下子拉住了秦旻的衣角，像个突然受了惊吓的孩子。秦旻下意识地回头看。
许愿我……我会被判死刑吗？
秦旻按理说不会，这个是要看犯法的严重性的，不过，你这种严重危害法律的行为，是要坐牢的。
许愿那杀人大概要判多久啊……
秦旻故意杀人依法判以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死刑。你这种的，估计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吧，具体的要看案子最后的结果。
许愿不行！我不能离开那么长时间！
许愿慵懒无所谓的伪装还是被一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所撕烂，抱着头蹲在地上，蜷着身子，沙哑着嗓子喃喃
许愿不行……不行……时间太长了……我不能离开这么长时间……不能……
许愿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跪在地上，轻轻扯着秦旻
许愿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帮帮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离开太久……
秦旻看着眼眶哭的通红的许愿，对于“这个少年不会杀人”的想法似乎更深了些。
秦旻你先起来，别跪着。过来，我们聊聊。
两人坐到椅子上，像是审讯的另一个版本。许愿的眼泪还没完全止住，趴在自己胳膊上，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秦旻为什么？
秦旻听见声音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来
秦旻为什么你说你不能离开太久？
许愿抬起头，冷白的灯光照在少年独有的白皙皮肤上，眼尾和鼻尖泛着红。
许愿顿了一下，微微颤着。
许愿因为……我妈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