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三古设双性转，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同时包含一些其他人性转，可以自行辨别或者想象一下。
女孩子是世界的珍宝！
*有私设，非历史背景（大概是女子也可以拥权）。
*建议配合《万字情诗》伴奏食用。
（十六）
曹梦在营地中诸多军帐间穿行。军中照明的灯火随夏日闷热的晚风摇曳，她隐隐看到远处大帐前，两个侍卫执戟立于帐外。于是复加快脚步前行，那二人很快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向她行礼，而后收起长戟。
“辛苦。”曹梦满意地点头，低声道，“这几日务必加强戒备，天子御驾至此，万不可有闪失。”
二人齐声应“是”。此二人名唤林瀚、川茫，是跟从曹梦已久的亲卫，从渤海到洛阳，再到酸枣、长安，无论危难艰险，护卫在侧，未曾有失；只是荥阳时与曹梦被乱军冲散，未及相护，便自请领罚贬职，忠心不二，不必言说，因此曹梦专令他二人为刘荷帐外侍从。今夜一见，果觉二人未负所托，曹梦亦稍稍放下心来。
她行至帐前，夏风掀动帐帘一角，只见帐中已是一片漆黑，因停了步，不觉将手中之物攥紧了些。林瀚与川茫相视一眼，无人开口。夜风骤起，曹梦衣袍在风中上下翻飞。
“陛下既已就寝，我便不多打扰。你二人多留心。”
曹梦语罢，眼见那两道长戟方重新拦于帐帘前，转身离去。却忽闻帐中声响，一贯平和的嗓音入耳，直将她定在原地。
“帐外何人？”
不多时，帐中烛火重明，刘荷坐于案旁座上。不出意料，曹梦并未在另一侧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而是行至她身边，笑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本来已经睡下了，是被方才那番动静吵醒的。”刘荷亦一笑回道，“将军此行所为何事啊？”
“柏荷。”曹梦有意加重了声音，“方才二位侍卫已经被我遣去远处把守，这四近都是我的将士，今夜所言，不必拘礼。”
“听你这话，今夜倒是有要事相告，因而专程来访？”刘荷说话间，自案上取了茶壶，倾了半盏茶推与她。曹梦伸手执起茶盏，温度温热而不灼手，刚刚好。
“这是柏荷的手艺？”
“是你的侍女。”刘荷摇头。
曹梦递到嘴边的茶盏一停，随即缓缓放回桌上，果见刘荷面露不解，只笑着解释道：“采茗的茶我喝惯了。”
“往日在陈留，你难道不是天天喝我的茶？”刘荷又为自己斟了半盏，抿了口茶，“这茶初觉微涩，却回甘绵长，确是好茶；原因睡前不便多饮，就搁下了。你既来了，也莫负采茗这番辛苦。”
“说不过你。”曹梦不再多言，亦饮一口，方笑道，“话说回来，我今日来可是有正事。”
尽管刘荷已经预想了曹梦数种可能的来意，听到她说自己只管择本喜欢的书看，不用在意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时，目光还是不由得向她那边偏去——却见她自袖中取了个颇小巧的瓷瓶，启了封，又将自己未用以执卷的右手牵了去。
“……梦德？”
曹梦并未理会她的疑问，只将那只手执起，似要细细端详。刘荷只觉面上一烫，就要抽回手。曹梦却将她手腕握紧，抬眼向她微一蹙眉，便又低下头去。
刘荷也只得转过头，勉强将注意移向案上那本书——批有曹梦注解的《孙子兵法》。可心乱着，书又如何读得进？
不知捱过多久，忽觉掌间微凉，却并非令人不适的寒意，而是沁入皮肤的清凉。她不觉又移眸去看，原是曹梦以指蘸取那瓶中药膏，敷于她手上处处细碎的伤口。
曹梦却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只专心地忙着手上的事。
刘荷忙道：“这又是何必，放在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这话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有人怕疼，向来不喜欢上药。”曹梦轻轻一拍她的肩，“若是留着它等你自己来，这瓷瓶恐怕落灰了都不会再启封。”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记得！刘荷略有心虚地暗想。
曹梦自然察觉到她不自然的面色，不禁一笑。指腹自一处伤口点至另一处，直至忽停于一道伤痕之旁。
那是一道自食指指端狰狞地虬曲至掌根处的伤痕。
“李、郭反目，两军交战，矢及御前。”董承来信中的那句话，字字沥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觉又将那只手握紧些，又想起刘荷手上的伤，赶忙松开手：“这是何时受的伤？”
“很久以前，记不清了。”刘荷说话间默然将目光移回竹简。
“可是李、郭二贼所为？”曹梦沉声问。
“……是。”
曹梦还欲问，又怕令她想起不愿回忆的往事，只得恨恨道：“如此目无法度，利欲熏心，日后定要教这二贼伏诛！”
“陈年旧事，莫再提了。”刘荷轻叹，“听闻你这些年南征北战，可有负伤？”
“缘何突然问起这个？”曹梦笑道，“也未经历多少次苦战，自然不曾。”
“当日听闻你参与十八路诸侯讨董联军，去与那西凉军相争，如何算不得苦战？”刘荷摇摇头，“我小时便对歧黄之术颇有兴趣，在洛阳时有闲暇，大约也算得又精进了一些。你倘不嫌弃，我也可试替你一诊。”
“当真无事……”曹梦还欲推脱，却被刘荷一言打断：“梦德，我都知道了。”
曹梦一愣。
“刚入夜时，我去过采芸、采茗所居营帐，帐中案上放着几味草药并一叠麻布。”刘荷见她仍不松口，叹气道，“我大略看过，那草药定是用以医治伤筋动骨之症。又未见她二人有伤，且她二人是你的侍女，你道这伤药是备给谁用？”
曹梦不知如何应答，只垂眸不语。
“该我问你了。何时受的伤？”
曹梦无言，半日方苦笑道：“……被你说中了。”
“讨董之时受的伤，如何到现在还会复发？”刘荷讶异道，“是何所致？”
“箭伤。”曹梦的声音很轻。
刘荷心下一惊。箭伤至于伤筋动骨，原该安心休养好些时日。倘或伤后几月复发，已需多休养月余；更莫说伤后几年复发，恐怕已埋下病根，日后伤势蔓延导致的后果，自己亦不敢预想。
“为何不请医师？”
“请过。只是日日批复文书、领军征战，哪里歇得下这只手？”曹梦终于未再抑止那一声长叹，“因而这伤恐怕一直未全愈。”
刘荷没有再添责备。是啊，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冲动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少女了。她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执着，亦有自己的无可奈何。自己不必指点她什么，尽力理解、支持她的选择，就够了。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刘荷止了思绪，正色道。
“伤在右臂上近肩处，我今日还着了中衣，若要挽袖，多有不便……”曹梦话音未落，刘荷便道：“你且先解了外衣，再挽袖便可。”
曹梦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应下。刘荷于是伸手去解她的外衣，却被曹梦止住：“……我自己来就好。”说话间，却是面上不知为何起了微红，那双眸也罕见地不敢落于刘荷身上。
刘荷发觉她的异样，大略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笑道：“怎的面上添了一重锦？有何喜事，不妨说来听听。”
“哪有什么喜事……”曹梦知是面色被她瞧见，忙转过头去。
刘荷见她的反应，更忍俊不禁，也不与她打哑谜：“难道以前你我同寝时不曾如此？”
“那、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刘荷笑叹一声，不再打趣她，只起身坐近她身侧。等了好半日，那外衣终于被解下，刘荷也未等她，直挽起她的衣袖，果见她右臂上一处已缠了麻布，其上隐有血迹。
“都出血了，怎么还不换药？”刘荷皱眉，默默收回了自己刚才对曹梦的评价，“怪道这伤一直反复，你自己也该注意些啊……”
“换药之前都是采芸、采茗来做，今日无人提醒，也就耽搁了。”曹梦无奈，解释道。
“夏日暑热，再耽搁不得。”刘荷道，“你帐中可还有麻布？我替你换吧。”
不久，林瀚将一叠麻布送至帐外。刘荷取了麻布回至曹梦身旁，轻轻解下她臂上染血的布条，一刹目中映出一片暗红与鲜红交织纠缠，隐约可见被撕裂的皮肉。纵是见惯了白骨委积的刘荷，见此亦不由倒吸凉气。
“不必太担心，这些天已经好多了……”曹梦见她面色，忙补充道，“只是今日太久未换药，看起来严重些。”
“……这话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
曹梦闻言，微张了口欲发话，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伤口处淤血太多，处理起来可能会有些疼。”刘荷说话间，自那一叠麻布中取了置于第一片之下的，“你忍着些。”
“再疼，疼不过受伤那一日的。”曹梦苦笑着摇头。
刘荷叹气，没有回话，只执了麻布，尽量轻地去拭那簇簇暗红。一层层拭及伤口四近，忽见曹梦右手猛然攥紧，右臂亦微微发颤，她忙止了动作：“可是触及伤口了？”
“不必。”曹梦左手不动声色抹去额上沁出的细汗，强笑道，“换药都受不住，更何谈行军作战？你该如何仍旧如何，不必顾虑。”
刘荷放轻动作，再抬手为她拭去血污。待血迹拭净，刘荷复为她换了药，裹了麻布。
“这药是用以止血化瘀，可暂缓伤势，却治不得病根。”刘荷叹道，“好在治疗箭伤的药草，我也曾在书中读到过。明日我为你写个方子，你回兖州后，便令人按方配药吧。”
“我回兖州……”没来由地，曹梦低声重复一遍她的话。
刘荷抬首去看她。
“你又将回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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