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回忆

老何看着坐在对面的舒晴，打量了很久，才说道

何教舒小姐，或许我可以叫你沈小姐，久闻大名，很多年前就一直很想见见你。

舒晴笑了一笑，道

舒晴何教练是我退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这么快认出我的人。

何教是吗，刚开始也是怀疑，后来你说刚从加拿大回来就明白了。

舒晴您是顾泽宇最敬佩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您单独找我，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走出来吗？

何教这种事我们做教练的实在是爱莫能助，之后一段时间我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奥运队员身上，所以阿顾这边我可能就不太能顾得上，我也听老顾说你最近一段时间要前往美国攻读博士学位。

舒晴您放心，我会和美国那边的导师沟通，暂时延缓一段时间过去，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毕竟我曾经最难的时候也是他陪我过来的。

老何听着舒晴的话，苦笑一下，像是回忆起什么，很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何教说起这件事，我现在都还生气，阿顾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责任感方面差了一点。

舒晴有些惭愧道

舒晴不好意思，当初给你们添麻烦了，也差点耽误了他。

何教其实，之前他回队里协助奥运队员训练的时候，我有给他建议过，希望他能去国外的康复机构进行治疗，一方面是为了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另一方面我也希望他能去沉淀一下，毕竟在国内与奥运失之交臂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但他当时没有明确接受我的建议，这次他再次入院，我又一次表示希望他能郑重地考虑一下，他父母也希望他能去接受更加先进的治疗，上一次是在犹豫，这一次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而且表达了强烈抗拒情绪。

舒晴我能为他做什么。

何教我希望你能帮忙让他答应。

舒晴何教，你是他最信任最了解他的人，连你的建议他都拒绝了，可见这一次他的态度很强硬，我怕我也说不动他。

老何摇了摇头，道

何教不，你能，只有你能，你是能左右他情绪的人。

舒晴知道他的话中意，但她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老何看着舒晴为难的模样，他说道

何教我给你讲个我和阿顾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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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时间回到顾泽宇刚进入国家二队时，彼时的老何还只是二队的教练，顾泽宇是他从省队亲自选上来的，他看中了他身上的拼劲和果断，所以顾泽宇进入国二队后，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培养他，也觉得他未来可期。

16岁时，他破格打进国一队，但他却没有了那种兴奋和激动，因为他知道他会有新的主管教练。一个月后，顾泽宇以无法适应一队训练强度的原因主动递交退出一队的报告，他重新回到了二队，回到了老何身边。

从一队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被老何罚了一万米的体能训练，罚他意气用事，但说没有感动肯定是假的，后来两人就成了二队的创业父子，队里所有人都知道，顾泽宇只服老何管，随着顾泽宇在各大比赛上的崭露头角，两人在同一天被升到了一队，但依旧是两人的父子搭档。

进入一队后，训练强度更大，留给运动员的个人时间也就更少了，顾泽宇从以前一周去一次冬训中心变成一月去一次冬训中心。直到有一天晚上训练结束，他和老何坐在训练场，他突然无厘头地问道

顾泽宇老何，为什么射箭一定是夏季奥运项目，不能是冬季奥运项目。

老何一脸无奈地回道

何教你训练时裹着袄子训练吗？

顾泽宇那人花滑队不是也穿着小短裙训练，人咋是冬奥项目。

何教那人不在冰上能蹦跶起来吗？你个冰二代脑抽抽了啊。

顾泽宇一脸失落道

顾泽宇要是能在冬训中心训练就好了 。

老何当即给了他一个脑瓜子，只觉得他一天天奇思妙想。

后来，队里增加新规定，队员需每日向主管教练报备行程，他这才发现这小子一有时间就跨越半个城往冬训中心跑，起初以为是想父母了，后来发现即使顾家夫妇带队去国外比赛他也依旧去得勤，他这才知道不对劲，后来几次敲打他后，他不明目张胆去，开始偷偷摸摸行动。他当时想着只要对他成绩没影响就行，他自己是知道分寸的，也知道两人共同的目标。

直到后来的09年，沈舒桐退役之后，队里也刚刚进入奥运周期，需要在队里选拔主力队员前往外训。

作为年轻一代的主力，成绩稳定，定力足，选拔期间，他隔三差五缺席队内选拔赛，他是老何手下的一号队员，又是这个周期的重点培养对象。

10年初，他放弃了外训资格，向队里正式递交了离队申请，老何动用关系将申请拦截了下来。

他递交申请的那一晚，老何把他带到天台狠狠地揍了一顿，他一点都没反抗，任老何打骂。消气一点之后，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他给老何递了一瓶啤酒，笑着说道

顾泽宇别人都说打人不打脸，你是打人不打手。

老何接过酒，不苟言笑道

何教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为什么，说吧。

他敛了敛笑容，认真地回道

顾泽宇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

老何听罢，气得将手里的酒甩了出去，拽着他的衣领说道

何教你失心疯了吧，还有什么比奥运更重要，不管现在什么事，都给我停下，好好给我去外训打比赛提积分。

顾泽宇对不起，老何，我辜负了你的培养，但我现在真的放不下，也没办法全身心投入训练，如果伦敦去不了，我认了，我现在退队，就是希望不连累你被问责。

听着他做好的打算，原来这个他眼里不靠谱的阿顾已经变得如此考虑周全了，他无力地放开他，只缓缓一句

何教看来你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不连累我，也是，没你，我可能还在二队坐冷板凳。

顾泽宇冉诚底子不错，比其他队的二号都要强，你多花点时间在他身上，我想他应该会给你个惊喜。

老何转过身，朝出口走去，只道

何教顾泽宇啊，顾泽宇，我对你太失望了。

最后，他还是忍不下心，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他拦下向上交的离队申请，以多次违反队规的理由将他退后省队，虽然奥运几乎没希望了，但是他还是给他留了一个退路。

但事实是11年归队的顾泽宇单打独斗闯进了奥运名单。因为他之前的行为，也算是惹怒了看好的领导，没人敢信任这小子，就在准备把他从单人项目名单上踢掉时，老何再一次站出来力保他，顾泽宇离队后，他工作重心从训练队员变成为国家队选苗子，手下的冉诚等选手成绩也不错，颇有顾泽宇二号之势，但老何依然坚定地选择背叛过他的顾泽宇，就像他说的他们是相互成就的关系，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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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

何教其实我不是没有办法再培养一个阿顾，国家队也不乏他那样天赋的选手，甚至来说有比他更为努力的选手，但他是唯一一个和我一起吃苦上来的选手，4年前我没有选择其他人，以后我也不会，只要他现役一天，他就是我队里的一号，所以我请求你能帮助我。

舒晴何教，我和顾泽宇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我的家人，他对我的感情我心里明白，但我怕我回赠不起同等分量的感情，因为我现在心里有其他人，所以我不想这样利用他对我的感情去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说罢，老何有些泄气，缓缓道

何教什么是公平，现在这样对他来说公平吗，他现在困在这个漩涡里出不来了，我们是局外人难道就忍心看他就在里面来回碰壁吗，你有你选择的权利，阿顾也有继续爱你的权利，没有什么不公平，也没有什么谁利用谁，不过因为是你，所以任何事的参考系数更高了罢了。

舒晴听着老何的话，心里有些酸涩，她希望他能好，比任何人都希望。

老何敛了敛刚刚的厉色，缓和着说道

何教话已至此，希望舒小姐能慎重考虑，作为阿顾的教练，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