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盘子摔碎的巨响伴随这哗啦啦的玻璃落地的声音，把云扬瞬间拽回地狱。
鼻子里血腥味又在蔓延。
“杂种！”“去死吧！”“我分明跟你道歉了。”“云扬啊……以后不能这样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给我滚出来！”“我希望你把我当成妈妈的同时，把我当成朋友。”“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说话！”
——“嘭——！！！”
“都是你害的！”“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还要去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再也不去看心理医生了，我再也不反对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赎罪，我一定赎罪。我会照顾到你们死的，不要……不要再问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说了……
真的……不要说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
……
“妈……”年少的云扬张了张嘴。
“干什么？”
“我……”云扬深吸一口气，手掐着大腿，力道大得几乎要掐下肉来。“我想去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说出来了。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可是你不说，你就只能永远生活在这种黑暗中。】
【还有人为你好，想要踏入这个深渊。】
【你不是拒绝过了吗？他们怎么对你的？】
【渐渐懒得管你，把错误全部推到你的身上。然后抽身离开，把你打得如泥般，让你痛不欲生。】
【最后还要求你努力活着，成为前方的领头人之一。】
【还自以为替你着想地认为为你减轻了目标。】
【你应该很清楚，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
说的对。云扬闭了闭眼睛。这是唯一的机会，让自己摆脱这种想法。
“什么？！”坐在副驾驶的母亲被吓到了。
“儿子……你怎么回事？”
云扬不回答。他还是后悔了。
后悔了。
【后悔了。为什么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我呀，云扬。告诉我！！！】
因、因为……
因为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失望？死亡？害怕？后悔？】
【是后悔。云扬。
后悔！他们后悔生了你！！！
后悔生了你！！！甚至在想你是不是该死！！】
……
…………
对。我该死。我一直都知道。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说了。
……
“幻听？这是真的吗云扬？你怎么了？”母亲很担心，但是并没有回头看云扬。
云扬没有回答。幻听并不明显，只是隐隐约约在心里说话，划过念头。
“说话！！！”开车的父亲突然怒吼出声！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云扬的心跟着这一晃，狠狠地颤了一下。
“对。”
他害怕别人对他发火，害怕别人对他吼，害怕别人打他。
很害怕，是身体本能的趋利避害，但是这种本能太过于敏感了。
我果然是个怪物。【你果然是个怪物。】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云扬竟然异样地察觉到了一丝安慰。
你看，你和我是一体的，我恶心，你还不如我，你更……
你也是个怪物。
“砰！！！——————”
云扬被异常的感觉中被拉回现实世界。
汽车爆胎了。
“都是你！不是你会爆胎吗？！”父亲刚刚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恼，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重新引发了火气。
“不是你的错。”母亲旁边安慰道。
不，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
【是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
为什么？
【你的错。】
为什么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你，他们不会花费精力，不会花费金钱，不会生气，现在也不会爆胎，刚刚也不会有危险。】
……
可是出生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决定的。我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可怕的酷刑，所以，这件事是他们做错了。
【不对哦。这个世界，没有孩子的出生是不完美的，是艰难的。但是你的出生让他们的婚姻更加不幸福，更加艰难。】
怪物的声音勾勒了出来，有时刺耳，有时温柔。在这混沌的中间，怪物的音线变粗，像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
原来，我是一个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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