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宠（九）

他们是兄妹，这是不争的事实。

乔莹姓乔，却也是李家的义女，他名义上的妹妹。

大乔是不会嫁给李白的。

她不会一直留在李家，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牢笼。

好在李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大乔也只当他是开玩笑，想要看她出丑的模样。

毕竟他的母亲因她而死，他应当是恨着她的。

可是这件事却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惹来了李老爷的滔天怒火。

她依然记得那天深夜里，下着阵阵大雨，整个李宅灯火通明。

仆人们忙前忙后的到处奔跑着，每一个人都疾步匆匆。

李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了，紧张的氛围让大乔也提心吊胆了，她让妲己去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妲己出去打探消息，她站在听雨阁的大门口，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也浑然不知，直到妲己回来，扶着她进了屋子，她才发现自己长长的麻花辫上沾满了雨水。

水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妲己只说了五个字：李白出事了。

父亲狠狠的责罚了李白一顿，当大乔匆匆赶到时，李白原本白色的衣裳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他趴在地上，像是遗落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风折腾，大乔把手探在他的鼻尖，只觉得他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越来越轻了。

他像是要死了一样。

屋外的冷风吹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一阵雷声夹杂着闪光，映照着少年苍白的脸。

大乔从前以为母亲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眼泪了，却不曾想到，她如今为了他泪流满面。

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想去探究了，她跪倒在在地上，呼唤着他的名字，“李白，李白，你醒醒，你醒醒！”

少女的声音是软的，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脸上，晕成一朵朵美丽的蝴蝶花。

良久……

直到身后传来父亲重重的叹息声，父亲把长鞭扔在了地上，直呼“冤孽啊……”

那三个字，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也敲打在大乔的心间。

她不明白父亲这句话的含义。

李白清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看着她的眼泪，突然笑了，抬起手来，想要摸一下她的脸，却够不着，他无力的放下自己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好，你竟然为了我哭了，莹莹，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她是在乎他的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时候，她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着痛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失去了母亲。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冷漠的人。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兄妹。

虽然，她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哥，他也从未叫过她一声妹妹。

大乔让妲己找来了大夫，李白最后是被抬着回了房间的，也不知道外面的瓢泼大雨，有没有淋到他的伤口上。

临走前，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他只说着，“莹莹，不用担心我，我不疼。”

他神色淡然，就好像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她想，这就是李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境地，他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处之，他的眼睛像一口枯井那般，总是深不见底的，里面她看不懂的光芒。